仙门中的情况,比谢霖想象中的还要乱。
从崖下山洞到北辰峰的一路上,他见过几片凌乱的树林,当时没放在心上,这会儿从北辰峰下来,才发现原来被劈得七零八落的树到处都是。
主峰山道上有造型别致的灯柱,此时也有不少断裂的,山上自然生长的灵植被蔫蔫的压住。
天星仙门就没有这么狼藉的时候。
谢霖正吃惊,就见远处有两个人御剑而来,皆穿着亲传弟子衣袍,周身灵气内敛,显然已达到返璞归真。
往日在门中巡逻值守的都是刚刚晋入内门的小弟子,最高也不过是纳元境的管事师兄,今天却换了更高阶的弟子,手中还拿着谢霖不曾见过的法器,一看就很高级。
那二人看到他,眉头便是一皱,急急迎上来:“这位师弟,怎的还在外面闲逛?没有人通知你去避祸吗?”
谢霖正要解释,就见易贺洲远远地御剑而来:“二位师弟。”
那两人转身,行礼:“大师兄。”
“去巡逻吧,这边我来处理。”易贺洲将他们打发走,转头看向谢霖,眼神还有些惊奇:“师父说我能迎到你我还不信……谢师弟,你何时回来的?怎么竟是从……北辰峰下来?”
此事说来话长,师兄,我没时间给你解释。
但易贺洲向来是个好好先生,谢霖对着他说不出如此扎心的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我有奇遇。”他用了个修仙界万金油的解释搪塞,随后话锋一转,反客为主道,“易师兄,掌门师伯是要见我吗?”
“哦,那倒不是。”易贺洲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师父说让我过来迎一迎你,若是你要做什么就配合一下。谢师弟,你现在要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回去看一下几位同门。”谢霖想了想言平然那张脸,又补充了一句,“等看完同门,可能随小师叔下山。”
“哦。”易贺洲略略后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难怪师父要我来迎你呢,谢师弟,你可真是……”
谢霖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什么?”
“强者。”易贺洲朝他竖了竖拇指,“还是忍辱负重的强者。”
“蛤?”易贺洲左右看了看,往他身边凑近了,压低声音说:“小师叔多难伺候。什么事他都不说,得你替他想好,提前办好才行。这要是办得好,那没得说,可要是没办好或者猜错了小师叔的想法,可就惨了……小师叔那修炼法门,修得一身寒气,往那儿一杵,我就犯怵。你能同小师叔说上话就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他还愿意让你跟着下山,想必平日里为小师叔鞍前马后,很辛苦吧?”
谢霖:“……”
他伸手拍了拍易贺洲的肩,叹气:“易师兄,辛苦你了。”
易贺洲一头雾水:“说你呢,怎么讲起我?”
“因为我发现,跟你的待遇一比,原来小师叔对我还不错。”谢霖道,“至少他能跟我多说几句话。”
易贺洲:“……”
“我要回一趟宿舍区,”谢霖行了个礼,“劳烦师兄引路。”
于是乎等尤溪他们终于见到全须全尾的谢霖时,就看见他身边还缀着个如丧考妣的易贺洲。三人被这阵仗搞得心都揪起来了,忙问:“又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易贺洲忙摆手,“没什么事,外面的区域排查得差不多了,我再去盯一盯,一会儿来接谢师弟出去。你们聊。”
他说完就从宿舍区临时开启的结界出去了。谢霖目送完,转头看向三人:“你们怎么好像很紧张?”
“这风声鹤唳的,不紧张也不行啊,谁都怕煞气卷土重来。”朱成碧叹了一声,“霖哥,幸好你没有事,师叔祖果然还是靠谱的。”
谢霖:“……”眼看着要发疯的那种靠谱吗?
另外两人哪知这些弯弯绕绕,拼命点头,你一言我一语地将短信中不方便说的事一股脑都说了。
他们紧张当然也有理由——被云念尘放在主峰半山腰上之后,三人结伴往主峰上走,很快就巡逻中的亲传弟子接了回来。宿舍区这保护大阵据说几百年都未曾开启过,乃是仙门中保护外门弟子的最后一道防线,腹地都处于危机之中,怎能叫人不提心吊胆。
“还在山中的师弟们说,那煞气多得几乎连成了黑雾,若不是掌门师伯祖以及几位掌峰联手祛除,此次仙门必遭大难。”卢瑞啧啧称奇,尽管没能亲眼所见,仍是一脸后怕的模样,拍着胸口问,“霖哥你想想,当初咱们遇到一缕黑气就被贴贴追了半座山,这回仙门遇到这么多的煞气,得有多恐怖啊!”
谢霖还没说话,一路过的弟子听见了他们的谈话,顿足停步,接了腔:“是啊是啊,狂化的妖兽在山林里喊了一夜,那雾还往宿舍区这边撞了好几次,好在结界给力,护住了咱们……嗐,你们是没看见,我都没敢睡觉!”
谢霖眨了下眼:“其实咱们修士也不用睡觉的。”
那弟子:“……”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不该表达下害怕吗!
尴尬片刻,对方灰溜溜地贴墙走了。
朱成碧忍俊不禁:“霖哥,你倒是给人家留点面子。”
“我就是说句实话。”谢霖道,“回来也是跟你们说一声,我有点事,可能要跟着小师叔继续下山,接下来的路咱们不能同道了。”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