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爷是在酒席前一天回到杨家的,这些年的清修,让他变得越发平静,杨太太见到丈夫,上下仔细打量一下才道:“你在外面享福享了这么多年,倒丢我一个人在家。”
“你在家也一样享福,还有孙子承欢膝下,怎么这会儿反而说我一人在外享福?”杨老爷笑眯眯地说着,少年夫妻老来伴,杨老爷觉得,自己和妻子之间,说话越发放松了。
“老爷,太太,大奶奶来了。”杨婆子已经掀起帘子,秀娥快步走进来,瞧见杨老爷秀娥就行礼下去:“见过公公。”
“你快起来,不用如此多礼。上回你送到庙里的那个经书,真的是香山居士抄录的?”杨老爷已经迫不及待地询问,秀娥笑了:“是,香山居士当初发心,抄写百部《金刚经》,这一部是我好不容易寻到,特地送去庙里,好让公公供奉。”
“好,好!”杨老爷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高声赞好,杨太太拉住秀娥:“你啊,就不该这样对你公公,哪里有花上千的银子买一部经书的道理,有这银子,还不如给庙里的菩萨,塑个金身。”
“妇人之见。”杨老爷已经在那呵斥,秀娥拍拍杨太太的手,杨老爷撑不住面上的恼怒,也自己笑起来,等到瑢哥儿下了学,前来拜见祖父,又是一番热闹。
晚饭时候,秀娥请杨老爷杨太太坐在上方,自己亲自在一边服侍。杨太太几次拉秀娥坐下,秀娥却都没有坐下,只是在那给杨太太布菜。
“婆婆,公公难得回来,就让儿媳服侍你们二位。”秀娥口中全是托辞,杨太太劝了几次,也没有法子,只能让秀娥在那布菜倒酒。
这顿晚饭吃的十分热闹,用完晚饭,秀娥又陪着他们老夫妻说了会儿话,杨老爷又考较过瑢哥儿的功课,一家子说说笑笑,十分欢喜。
等秀娥告退之后,杨老爷笑着道:“虽说庙里清净,诸事都不用管,但这家里,说说笑笑,这样天伦之乐也很好。”
“你啊,只晓得享福。”杨太太白了丈夫一眼,杨老爷只呵呵笑了笑,没有再说话。杨太太却轻叹一声:“我总觉得,觉得大奶奶有什么话要说,偏生却不说出口,到底她这心里,是藏了什么样的哑谜。”
“明儿不是说要请客吗?说不定等明日酒席散了,她就说了。”杨老爷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在那劝着杨太太。杨太太却觉得,事情未必会像杨老爷想的这样简单。
春姨陪着秀娥往回走,等走出院子一段路,春姨才对秀娥道:“大奶奶,今儿瞧着老爷这样高兴,等明儿,您说了这些话,到时候老爷定然会发怒。”
“我晓得。”秀娥还是这么两句,春姨瞧着秀娥,想说,秀娥不要走,但春姨更晓得,自己无法说服秀娥,于是春姨只能轻叹一声。秀娥已经拉起她的手拍了拍:“你要记得,以后,你就是这家里的当家主母了。”
不要惧怕任何人的目光,不要在乎别人在身后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做。最要紧的是,要护好瑢哥儿。春姨应是,但眼中还是有对秀娥的期盼,秀娥又只笑了笑,再多的期盼都要散去,自己决定的事,别人无法更改。
杨家的酒席十分热闹,遍请了亲友,桌上的菜肴也是春姨和秀娥二人商量了又商量,山珍海错都有,别说平常的酒宴,就算是有些人家娶妻的酒席,都没有这么丰盛热闹。
苏家自然也收到了邀请,举人娘子带着苏大奶奶走下马车,瞧着这样热闹,举人娘子不由皱眉:“你姐姐到底要做什么,怎么办了这样热闹的酒席?”
“想是姐姐常年不在这里,所以今儿就办办酒席,和亲友们说说话?”苏大奶奶猜度着说,举人娘子的眉没有松开:“等见了你姐姐,我可要好好地和她说说,哪里就能这样铺张。”
二人说着话,已经进了二门,杨太太迎上前:“亲家母,许多日子不见,你可越发精神了。”
“这不是学了亲家母您,把这家里的事儿都交给了孩子们,我就不操心了。”举人娘子也笑着和杨太太说,二人说笑着进了正厅。今儿的酒席,虽然分了男女,但却不像平常要分了两处办,而是在正厅中间放了屏风,分了内外。
“这样也好,大家说话都能听到。”举人娘子乍然看到这个布置,不由愣了一下,但举人娘子很快就对杨太太笑着说。
“是啊,这都是大奶奶安排的,说难得这样热闹。”杨太太心里其实也在发虚,到底秀娥摆出这个阵势是为的什么,既然举人娘子赞扬这布置,杨太太也就笑着说话。
“杜大奶奶来了。”今儿杨家的下人们也是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