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谎言的味道。
阿狸瞬间沉下脸,不进村子一直是她的规矩,她从不与山下的人类接触过深,每次都是换到了想要的东西立刻就走。
从放羊娃曾祖父那一辈开始,这个规矩已经延续好几代了,这么大个小孩不可能不知道。
与此同时,她从放羊娃身上嗅到了一股恐惧的气息,那是伤口翻开的味道。
作为曾经为害一方的妖女,这种味道她不会忘,也忘不了。
她这辈子杀过的人,比稻荣吃过的小面包都多。
看着稻荣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开始思考他会怎么做。
她可以带着他扭头就走,不惹这趟麻烦。
但一想到这村子毕竟跟她达成了超过半个世纪的贸易关系,又觉得这样太没有人情味。
主要是,不能让稻荣觉得她没有人情味。
阿狸再次看向放羊娃。
这孩子原本长着一张憨厚的脸,此刻却露出十分复杂的表情。
他似乎正在承受着某种远超他这个年龄的巨大压力。
“你要是被胁迫了就眨眨眼。”她悄声说。
放羊娃眼睛闪过一抹欣喜的神采,连忙眨眨眼睛。
“按照他们吩咐你说的做。”阿狸说完便调大音量,用十几米外能听见的声音埋怨道,“带路吧,真麻烦。”
放羊娃在前带路,阿狸则是抓住了稻荣的手腕,跟了上去。
希望这次的收获能令人满意,稻荣心想。
他们途径了几座织木屋,这种屋子是由织木匠催生树木织成的。
树干作为房屋的墙壁,而树枝则在顶端缠绕成屋顶,裹上一层半透明的帐篷布,再铺上厚厚的茅草,一座朴素的民居便完成了。
比起普通木屋,这样做的优点就是可以保证树是活的,冬暖夏凉。
这也是艾欧尼亚人和自然和谐相处的证明。
透过窗户,稻荣看到床铺上有人酣睡,被褥盖过头顶却露出手脚。
溅着泥点的裤腿卷得很高,很寻常的农夫。
他们这个点应该都在田里劳作,在家睡觉反而很怪。
放羊娃领着两人来到一间屋里,没有去拿交换的东西,而是先给两人各沏了一杯茶。
稻荣进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四处观察,屋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奇怪的脚印。
织木屋的构造导致房屋四壁有些只用布遮的区域是透光的,所以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但他并没有看见屋外有什么可疑的身影。
整个村子就好像只有他们三个人在活动。
“你父母呢?”阿狸问。
她的感知强上不少,不用稻荣那样东张西望也能知道周围情况。
“他们去赶集了,等会就回来。”
“姐姐,你们坐在这里等一下,先喝茶。”
像是非常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放羊娃说完便跑出屋子没影了。
两人落座,还算淡定。
阿狸看了眼面前热气腾腾的茶水,普通货色,看不出什么特别。
又嗅了嗅,也没有异常的气味。
但她知道问题肯定出在这杯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