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能顾好自己,”凌冽已挑开帘帐出去,风中传来的尾句语调上扬,“再不济,还有他呢。”
他?
小管事的眼睛转了转,想起那个高高大大、满头金发的蛮国大王。
元宵撇撇嘴,一叹,收起桌上一口未动的茶。
凌冽绕出军帐后,又遇见了几个巡逻勇士,他面上笑盈盈的,却在对方转身离开后,极快地矮下身、掩藏了身形——北宁王在轮椅上坐了一年半载,身上功夫却未偏废,这点动作根本难不倒他。
小心躲过巡逻勇士,凌冽利落地一个翻身,就跃进了羁押俘虏的营帐。
这边的营帐较小,也不如伤员那边密,但凌冽还是很快就找到了藏匿之所——他躲到一堆高高的空桶后,又拖来附近的一捆稻草,将自己严严实实地挡住。
做好这一切后,他才抽出袖中短剑,往身后的军帐划出一道小口——
营帐内,乌宇恬风早在舒家两兄弟发出第一声惨呼时,就出手如电地卸去两人下颚骨。
未经调配过的腐尸虫,也曾被大巫用来对付叛徒。
幼时的乌宇恬风被那残忍手段吓得噩梦连连,如今,他却能沉默地看着两人在地上翻滚、抽搐。来不及吞咽的唾沫溢出两人嘴角,剜心蚀骨的疼让他们发疯。
捆在他们身上的粗麻绳也因他们的挣扎,磨破衣衫、勒入血肉,新出现的伤口,更让腐尸虫狂欢。两人身上的冷汗如瀑布般流出,最终撑不住,先后昏了过去。
乌宇恬风面无表情,翠色眼瞳沉沉地看向地上的两条“蛆虫”。
然后,凌冽见乌宇恬风拎起角落的一桶水,毫不客气地倒到他们身上。
冰冷的江水瞬间唤回两人意识,逼他们重回痛海沉沦。
隔着一道布帘,凌冽看着舒家这曾经不可一世的两兄弟,如今比街边乞丐还不堪:头发蓬乱、满身污泥,脸上皆是他们自己的口水和呕吐秽物。
想到腐尸虫功效,凌冽摇摇头,孙太医他们是对的,幸好大巫出关了。
这般惨痛,他也忍不下来。
帐内,毒医终于奉命撤走腐尸虫,乌宇恬风后退两步,靠坐到不远处的凳子上,他抚摸着身边大老虎的脑袋,示意帐内的勇士上前,替两人接好鹗骨。
毒虫已去,被折磨狠的两人,手脚还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缓了一阵,积蓄起一点儿力量的舒楚修,竟还抬头瞪了乌宇恬风一眼。倒是他身边的舒楚仪心神俱创,愣了片刻后,陡然发出桀桀怪笑。
众人未及反应,舒楚仪就一打滚爬起来,他跪着朝乌宇恬风膝行,布满涎水的脸上全是殷切和讨好,“你问我!你快问我啊!无论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情,我一定都告诉你!什么都告诉你!”
乌宇恬风皱眉,不等舒楚仪靠近,他就将人踢开了。
舒楚仪翻滚在地,狼狈地撞上了凳脚,血水顺着额角涌出,让他那张脸变得更加狰狞滑稽,“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你愿意放我一条生路!”
“舒楚仪!”舒楚修似乎没想到弟弟会背叛,他瞪大眼睛,发出低吼。
可舒楚仪只讽刺道:“大哥,时至今日,我才想明白,你没儿子,在今年开春上,也一早将你的小女儿送到了她的外祖家,即便我们事败,你也可以了无牵挂地赴死。”
舒楚修张了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