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只手是不是动了一下?
因为下午看了很久,所以秋山记得非常清楚,女人的十指都是死气沉沉地绷直在大腿两侧,但现在再看,手指却有蜷起的趋势。
秋山静了片刻,看着那只手,慢慢往下拉了一截。
这回看得很清楚了,真的在动,除去食指,另外四只手指蜷起,像比出了一个“1”。
什么意思,只能再活一晚?
秋山失笑,抛开这个无聊的联想,他原模原样把卷帘门推回去,如他想象的那样,当外面的光线重新投到纸人脸上的时候,那只手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联想到嫁衣店老太太所说的话,秋山琢磨着,或许会和光有关?
吃饭的时候,秋山提了一句这件事,几个人都若有所思,只有翟建中的表情不太好看。
纸人会动,晚上没有光,而他晚上要留在纸人店里,这不是个好兆头。
“你们呢?”秋山问,“有没有什么发现。”
宁暖手脚麻利地把饭菜端上桌,自己在围裙上擦擦手,坐在最边缘,招呼他们:“哎呀,我看了一眼店里也没啥东西,只能做点炒饭,老板说每天晚上三点多会有人来送货,让我们盯着点,不知道明天的菜能不能多点花样,我给大家弄两个拿手的菜,我儿子可喜欢吃了。”
宁暖做饭色香味俱全,折腾了一天,大家都饿了,提起筷子扒了两口,秋山拿着筷子面露为难,想了想,还是放下来,只喝了口水。
“不合你胃口啊?”宁暖注意到他的动作。
“不是不是。”秋山忙不迭解释,苦笑起来,“……早上吃得有点太多了,有点反胃。”
宁暖笑起来,理解地点点头:“那成,我给你收冰箱里,你晚上饿了来吃。”
垫了垫肚子,胃里有食物,心里也跟着安定下来,吃到半饱的时候,伍子楠擦擦嘴,率先说:“看了一下午店,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谢泽宇和宁暖做了些帮厨的活计,得知的只有半夜三点多要出门接货,其他也没什么了。
秋山已经分享过了他的发现,所有人看向翟建中,他放下筷子,抽纸擦嘴,想了想说:“我去和保安队长套了套话。”
他叹了口气,双手交握放在大腿上,像在斟酌措辞:“……是这样的,他说,其实不是因为缺人才找我们这些短工。”
“这家商场没风光几天,便因为城镇核心企业的撤离而失去客源,陷入现在这个局面。”
“为了租金,甚至让纸人店开进来?”
翟建中点点头,接着说:“最开始,商家们走得没那么快,但是有一天晚上开始,值班的保安在走廊里碰到了游荡的纸人。”
每晚都能碰见,走廊漆黑无比,只有手电筒的圆形灯光照亮脚下,下一个转角,灯光里出现一双白惨惨的脚,保安浑身发抖,慢慢抬头,惨白的光线中,红嘴白脸的纸人笑容狰狞。
保安因此都跑得差不多了,店家也急急忙忙地搬走,他们请的法师七天后才到,不得已才找了批短工,帮忙承担这样的工作。
伍子楠听完,很怀疑地问:“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那家纸人店赶出去?”
翟建中微微一愣:“……我不知道,但保安队长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伍子楠还要接着问,翟建中却抢先她一步,微皱着眉说:“这种事情我没必要骗你们,这对我也没好处,伍小姐,我先前说过,解决误会的方式是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我觉得现在机会正好,你觉得呢?”
他伸出手,彬彬有礼地虚邀。
伍子楠面色难看起来,没接话,他这话说得她像无理取闹。
谢泽宇打着哈哈把话题叉过去,各自散场的时候,表情都不太好看。
伍子楠留在最后才走,谢泽宇帮忙收拾完碗筷,见伍子楠仍坐在原地生闷气,他想了想,从冰箱里拿了包牛奶走过去,轻轻塞到伍子楠手里。
伍子楠吓了一跳,见是他才松了口气,语气仍然不佳:“干嘛?”
“消消气。”谢泽宇在她身边坐下,“你真觉得他是撒谎吗?”
“一半一半吧。”伍子楠心不在焉,“不过我有点担心秋山。”
“秋山不太会把人往坏的方向想,翟建中肯定也意识到了这点。他明知纸人店有问题,仍然把秋山留在了店里,自己去找保安队长,无非是想,如果秋山被害,他今晚就能好过一点。”
头一夜通常不会死太多人,鬼自有规则束缚,如果秋山占了那个名额,那翟建中就能安稳地度过一晚。
伍子楠皱起眉:“秋山他今晚,大概不太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