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如何?我看起来是不是仙姿卓绝,气度殊胜,英俊不凡仿若在世真仙?”
曲遥:“……”
“等会……你方才说,好久不见???”
曲遥沉默了几秒,猛地反应过来这句话的猫腻,他抬起头狐疑地看向澹台宗炼,几乎要把澹台宗炼盯出来个洞……却发现澹台宗炼只是像个狐狸一样笑着,并没说任何其他的话。
“宫主你都知道……”
“我看你状态还算不错,便也放心了。”澹台宗炼打断曲遥的话头,一边自顾自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食盒子放在地上。
“宫主你这是来……给我送断头饭了么?”曲遥叹息道。
“这怎么能叫断头饭呢这叫庆功宴。”
澹台宗炼拿出酒杯和食盒一一摆在地上,耐心地纠正。
“那么……”
“你师叔玉清尊者现在一切都好。”澹台宗炼淡淡道:“我刚去了趟静肃庭给他救了下来,人很好,状态不错,昏迷着都能在梦里喊喊你的名字。”
曲遥顿了顿,之后道:“那……”
“你大师兄宁静舟宁大呆子我也给你敲晕了从震海柱前扛回去了,现在正在蓬莱宫里睡觉,我趁他睡着,顺便去救了宋春水。救他的时候还和谢景奕那老狗打了一架。不过我易了容,谢景奕不晓得我是谁,不然他狗急跳墙恐生事端……于我而言,这可真是忙碌而快乐的一天。”
澹台宗炼夹了块叉烧。
曲遥彻底沉默了。
他觉得澹台宗炼仿佛是他肚子里的一条蛔虫,他完美地预判了曲遥所有的预判。
“宫主,既然你知晓一切,那么我也不打算瞒你。即便我现在的能力足矣抗衡整个仙宗,我也不打算逃脱明天的刑罚。”
可曲遥没有一丝一毫反抗的意思,他的眼中全是赴死的坦然和冷寂:“因为如果我逆转了自己封印震海柱的既定结局,那么师叔的命运也会被影响,就算……”
“你俩的事儿吧,其实一开始我是反对的。我觉得你俩性格不合,但是时间长了发觉你俩倒还挺有夫妻嗯……夫夫相。如今看来这脾性其实是对头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澹台宗炼自顾自吃着肉喝着酒,不顾曲遥满头的黑线,话家常一般絮叨。
“宫主……我说我要死。”曲遥挂着黑线默然道。
“我听出来了,你想阻止你师叔为你殉情,想阻止他与震海柱交易,想阻止他不顾一切地拯救你,想阻止他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危险。所以你准备乖乖接受你原本的命运,明日便坦然地死在海浮屠刑下。”
“即便你有战胜一切的能力,可你也不准备反抗。即便明日是再遭一次铅水灌顶,活抽仙筋的痛苦。”
澹台宗炼端着小酒盅饮着小酒娓娓道来,酒盅里面倒的酒,乃是长白千秋。
曲遥没有说话,红着眼睛盯着青石板的棚顶,眼中全是决绝。
澹台莲消失的那一幕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折磨着他的心脏。
无所谓灰飞烟灭,无所谓死无葬身,无所谓哪一世,哪一个时空。
只要他不死便好。
“可你问过你师叔的意思么?”澹台宗炼突然正色道。
“你有问过他为什么即便每一世遭受这么多的苦楚和反噬,他为何依旧要陪你你这么久?”
曲遥一时语塞。
“曲遥,众生皆苦。况且人都要死的。”
“可他明知如此,却依旧义无反顾。可见有些事,有些人,比之生命更为重要。而若是没有了这些,也许他会比死去更痛苦。”
曲遥愣怔着看向澹台宗炼,眼中似有流光闪烁。
“你固执地把你所谓的平安喜乐强加在澹台莲身上,你以为他没了反噬,没了诅咒就会快乐……可是曲遥你却忘了,如果他没了这些,他的身边也同样没了你——”
曲遥颤了颤,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已然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