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岚洲最高处,能够一览红尘,天边已经亮起鱼肚白。
地神立在天地之间,神色温和,而猴王擦过嘴角鲜血,然后桀骜而傲慢地将手中兵器高高举起,沉默一息,周琰将长柄两刃刀架在如意金箍棒上,从最初到现在,第一次对阵神灵而活下来的人族妖族举起兵器。
于是残破刀兵亦如林。
大海阵阵波涛,冲刷血色。
僧人已经回灵山。
五指山下压着神魔。
人间第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出锅。
出工的人匆匆地离开家门,街里坊里地打招呼,有父母气恼孩子不肯早起的声音,有鸟叫犬吠。
云中君斜倚着岩石,看着日出云海,轻轻仰脖饮酒。
地神出而火神退,苍天隐蔽,阴阳重创,众生和神灵为敌,而红尘仍旧喧嚣平和,九洲地脉合而为一,于是浩浩天庭乃立,此刻天空劫云散去,东方大日初生,金色晨曦落在人间,混合着微风穿过黑发府君,让府君鬓角黑发仿佛浅褐。
然后一线光明落在身后半依酒桌的道人身上。
府君饮酒,嗓音淡漠:
“是,天地众生,一场浩荡风流梦。”
“那个梦,叫什么……”
“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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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这一周内就要结束了,然后结束本卷后,我请个假整理思路~
地神——《左传·昭公二十九年》:土正曰后土。
〔宋〕邱光庭《兼明书·五行神》:其祀当广祀地神,即如《月令》所祀皇地祇者也。,!
,将雷神惊住,那是一条手臂,倒不像是凡人斩下手臂那般血腥,或者说,这应该是一团权柄之力,其上阴阳二气纠缠,每每一次碰撞,便是声势显赫的闷响。
这是属于阴阳之神的手臂。
雷神怔怔不能言。
云中君抬眸看着天空,似是有些倦了,轻声道:
“就是你嫌弃,也没有其他可用的了,收着吧。”
“收好,然后回天庭,以这一条手臂,从今日起,雷霆便是阴阳之枢机了。”
“只是可惜,太阳权柄和太阴权柄属于东皇,而昼夜的权柄还有他用,得给另外一个人。”
“凡人写的书里面有句话说得很好,拆东墙补西墙,既然白玉京下八面漏风,那就只好我来受些劳累,自他人白玉宫殿那边拆几座墙壁过来补一补,而若是从仇人家里拆墙,不但能够补好自家墙壁,更有一种报仇报怨的痛快感觉。”
“阴阳之神我暂且留下了一条性命,一来是确实不好杀,劫云快散了,出气戏弄花的时间有点长,没来得及下狠手,这性子往后得改一改;二来本也有打算将祂扔给苍天,我倒要看苍天如何自处,是杀阴阳,还是继续填那一座归根到底怨祂自己的八面漏风。”
“无论如何去选择,都是好一场大戏。”
云中君说了几句,不再继续说下去,神态懒散,轻声道:
“有酒吗?”
“久违地打了一架,有些渴了。”
雷神抬起手臂擦了擦眼眶,将属于阴阳之身的权柄收起,就要去买酒,然后被云中君直接拦住,笑骂道:“你还是留下吧。”
“酒品不好,挑酒的眼力也不好。”
那神宵宗少年祖师轻声道:“我去买酒。”
此刻尚未日出,那少年祖师驾驭雷霆入红尘,冬日里天气冷,太阳出来的很迟,说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可是终究是有些勤快的人家已经起来,窗上结冰花,行人呵白雾,少年祖师敲响一户人家,那老者笑着说今日黄酒恰好要开封,可要一买上一壶?
道路之上已经有人往来,有人低语笑叹,有人匆匆赶路,城池复苏。
少年收回视线,微微点头。
老人笑呵呵接过他手中的白锡酒,放在旁边,然后呵着气,摩擦双手,打开酒坛,一边忙活一边随口和这长得嫩的少年拉家常,少年如同那些怕冷的寻常人一样,双手插袖,有一句没有一句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