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信那里面有孤想要的?”尉迟璿璥定定问我,让我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答错了。
“那只琥珀青的确是神勇无敌!”我缓缓道来,细细思虑下那答错的可能。
只见他眉弓扬了扬,一方视线直直落于那器形古雅的陶罐上,片刻开了尊口:“据闻这琥珀青其声悦耳如笛,难道是怕生不成?”
神勇无敌的琥珀青,今日的确是太安静了。
我瞠目结舌地看向尉迟璿璥,他已阔步行至了御案处,以一块罗帕,玉指优雅地打开了案上的陶罐,往内瞧了眼,双眸幽幽道:“它死了!”
我犹是不信,这只琥珀青别看寸许大小,却有一班人马伺候,是蛐蛐界儿的“金角大王”,十万雪花银,全伺候这伙计了!
福享够了,物极必反!
江山代有人来坐,一代新颜换旧颜!
我于近前拿竹签子反复拨了拨那只僵然在卧的“青头大王”,听到尉迟璿璥阴柔不悦地声音:“若不信,还可以摸摸它有气没有?”
哎呦,好冷!
我打了个寒战,当即摆正态度,强撑悲色道:“琥珀青已去,请主上节哀顺变!”
“是他杀!”尉迟璿璥没好气地瞪我一眼。
我听此心内又寒了一层,连只蛐蛐儿也值得“他杀”,让此世苟活的人情何以堪?
兀自掐指一算,金角大王正值盛年,春华正茂,离寿终正寝之日为时尚早。
“杀他作何?”我忽然有些同情琥珀青了。
“世上有这爱屋及乌,自也有那厌屋及乌!”尉迟璿璥颇为遗憾。
这种在太岁头上动土,帝目下作乱、灭九族掉脑袋的事,竟有人敢为?
可世上总有人敢为天下先,除去第一个吃螃蟹的,眼下当真冒出了一个杀蛐蛐儿的人,我这般想。
“自昨日圣上便未出这御书房半步!”我告诉尉迟璿璥。
“有人比我们早到一步!孤的赛马大会泡汤了,连这琥珀青也死了!”
尉迟璿璥脸上打了霜,挑眉看我时,仿若我是那罪魁祸首。
“这么说适才我猜中了?”
只是现下论及似乎已无意义,尉迟璿璥难掩失望,瞧了我一眼道:“你那方如何?”
“叶师傅言策当细思,论当有物,听说诸皇子皆已交了功课,本殿未有思路,顺路来求几篇策论!”我猴急道。
尉迟璿璥漠不关心,只寻了本书册,挥袖示意我抓紧时间,他独自倚在檀架深处,看不清表情,只听得哗啦哗啦的翻页之声。
言必行、行必果!
我自是手脚麻利,只是那御案处并未有什么滔滔如河的策论,连明黄奏疏也未有一本。
几案精严见性情,御案上只有圣上平日的修心笔墨、怡情诗画。
扫视御案下方,雕金镀彩的暗匣牢固地掩着,我纵使心中发痒,也知不碰为妙。
正寻的心中急躁,忽听殿外靴声橐橐,禁军依例巡视。
尉迟璿璥双眸射出精芒,当即飞身带我躲于了斗拱横梁旁的暗角,一指点中了我的哑穴。
须臾有内侍五人步入御书房扫视了几眼,随后我听得禁军统领许桓山在殿外向执事的小太监询问了几句,一番嘈杂后,周遭又静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