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憧憧,寂静无声地停在地底宫殿之中,正中央有一个圆形祭坛,祭坛上矗立着一座高大的雕像。
杨羡鱼眼尖,甫一进来便看到了祭坛上某个熟悉的身影,独坐轮椅,面朝雕像。
“可算让我找着人了。”她大刀阔斧地撸起袖子,看这架势好像要去大干一场。
“阿鱼,”萧清明抓住她的手腕:“等一等。”
“等什么?”杨羡鱼蹙眉:“我直接把他杀了,省得再整出幺蛾子。”
她看着萧清明,蓦然变得有些急躁,眼底杀气陡生:“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不能再耽误了。”
说着,抬步就要冲出去。而在她发出动静的刹那,前方的人群猛地回头,麻木的脸上一双双漆黑的眼珠紧盯住她,像是一具具死尸,可怖又诡异。
听到动静,姜景初缓缓推动轮椅转身。
“两位,好久不见了。”
他似乎对杨羡鱼的到来毫不意外,那张苍白削瘦的脸上布满阴沉:
“我等你们很久了。”
他就在祭坛中央,被自己操控的修士所包围,形成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与杨羡鱼遥遥相望。
“等我?等我来给你收尸啊?”杨羡鱼道:“就算要死你也不选个好地方,这可是人家的秘境诶,岂容你的尸体将这里玷污?”
姜景初瞬间拉下脸:“杨姑娘,在下劝你还是好好说话。”
“我这人一向见人说人话,见鬼嘛,那自然只说鬼话咯。”
“你就逞这一时口舌之快吧,”姜景初冷笑一声,犀利而怨毒的眼神落在萧清明身上,像吐着信子的毒蛇,缠绕住萧清明:“再拖下去,我倒是担心你身边的萧公子还有命活吗?”
杨羡鱼敛起笑,声音慢慢变冷:“用不着你担心,他身边还有我在,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让他好好活着,但你可就不同了,你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你说说你有什么?城主之位?还是一具好的身体?就连说话,你都要仰视我,无法跟我平视,这辈子,怕是也只能屈居人下,再也站不起来了。”
“骂得好!”薛汐汐大为解气,“我早就看这孙子不顺眼了!”
轮椅上的姜景初青筋爆出,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五指握拳朝扶手狠狠地砸下,想来是气得不轻。
杨羡鱼所言,字字句句,直戳要害,兵不血刃,杀人诛心。
他恶狠狠地盯着几人,赤红的双眼几乎快要从眼眶里突出来,眼底血丝密布。他咬紧后牙槽,声音从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
“今日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杨羡鱼撩起眼皮子,反唇相讥:“哟,好恐怖的威胁,我好害怕啊~也不知是什么给了姜公子胆子,让你敢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将视线一一扫过那群傀儡,又落在姜景初脸上,带着鄙夷嗤笑道:“是这群傀儡呢,还是你自己的实力呢?”
她带着轻蔑与傲慢的话语一字一句砸在姜景初头上,直把他砸得头昏脑胀,气血翻涌,他闭上眼睛,深深喘了几口气,平息怒火。再睁开时,却转移了视线,直直望向萧清明,扬起一个恶劣的笑容:
“萧公子,你可知道这秘境我是怎么进来的?”
说完抬起手示意,立即有被操控的修士捧着一个长颈玉壶跪在他身侧,那玉壶玲珑剔透,其中似乎装了些什么,黑红无比,随着姜景初的晃动缓缓流动,格外粘稠。
萧清明看见那玉壶,呼吸蓦地一滞,长睫颤动起来,墨眉紧蹙,眼中似有阴沉的暮霭翻涌。
杨羡鱼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气息变了,情绪也有很大的起伏。她并不知道那壶中装的是什么,刚想说“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却听见姜景初又咧嘴狞笑道:
“当初屠你萧家满门时,我存了不少你们萧家人的血,便是用来开启这秘境的。就是在储存上耗费了不少功夫,诺,时至今日,这血也不新鲜了……但我还有许多,怎么样,要全部倒在你面前吗?为你重现当年萧府沦为血海时的景象,如何?”
每说一句,萧清明的眸色就阴沉一分,放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紧握成拳,微微颤抖,但他只是站在原地,紧盯姜景初,死死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你倒是真能忍,”姜景初眼里划过一丝嘲讽:“当初我杀你娘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忍耐的吧,眼睁睁看着你娘死在自己眼前,还要忍住不发出任何声音,何必这么辛苦呢?你应该跟萧家人一起死在我剑下,一家人也好早日团圆。”
他说完,接过那玉壶,直接将玉壶中的血倒在地上,朝萧清明露出一个残忍而讥诮的笑容:“萧公子,我敬你,用你萧家人的血……”
话音未落,杨羡鱼右手已然在虚空中抓起灵力所化的剑,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朝他冲了过去——
她忘不了余光里萧清明毫无血色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形,心口处隐隐作痛,一股滔天的怒意直冲脑门,这一瞬间,她只想杀了姜景初,让那张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阿鱼!”
萧清明看着姜景初操控的傀儡修士将杨羡鱼团团围起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那些修士都是被姜景初利用的无辜之人,杨羡鱼肯定不会伤害他们,可这一样一来,她也就处在了劣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