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地嗅了嗅,又重新把那颗肉球放进那具尸体里,兔子抖了抖脑门上的雪,有些不高兴的摇摇头。
接着,回头对着身后比划着些什么。
但是叶初没有看懂,他并不懂手语。
“他说,没熟。”梁辰略显凉凉的声音响在旁边,叶初诧异的抬头看了梁辰一眼,有的时候他是真的佩服,梁辰总是会一些奇奇怪怪的技能。
他还没来的及夸梁辰几句,那白雪地里跑出的几个身影立刻吸引了叶初的注意力,那是一些长着兔耳朵的小孩,他们滚雪球似的跑过来,看到眼前那只大兔子的手语,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耷拉着耳朵又滚雪球似的回去了。
叶初不禁会去思考,大兔子那句没熟是什么意思?
是想把那只肉球当作食物吃掉吗?
还是,那颗暂时存放在人体内的肉球,是什么他们觉得很重要的东西。
大兔子继续拨开尸体的肚皮,把那颗肉球原封不动的塞回那尸体的肚子里,然后随意的在地上抓了把雪把尸体身上的血迹依次擦干净,渐渐的,血迹逐渐消失,留下的那个人似乎逐渐显出生气,那血窟窿一样的肚皮也被缝合了,那颗肉球再次被封在了那人肚子里。
他肚皮上还是隆起了一个大大的包。
这时,林中风雪更盛,枝桠间全都是白雪在肆虐,眼睛睁开很快就被迷乱了双眼,那些雪,挡住了视线,但是远处林间传来咚咚咚的声响和男人粗声的呼吸声。
白雪这种东西,有时候的确有两幅面孔,有人视他为圣洁,清白的象征,仿佛着时间所有美好的东西,包括神明,都可以用白雪来称呼。
可是有些人却不然,白雪夜里往往会窜出某种不知名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身边,因为白雪对于视线的遮挡,似乎根本不能预见到外来物的入侵。
他会感觉到危险和压抑。
叶初属于第二种。
也许生性不爱雪天,叶初对雪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排斥,仿佛白雪淹没的不仅仅是一双眼睛,而是那颗心脏。
他会感到压抑,感到痛苦。
仿佛记忆深处的确盛放着叶初畏雪的原因。
他记不太清,好像就在多年前的一个冬夜,那时候最喜欢的夏季早就过去了,那些原来长着满山向日葵的地方光秃秃的,毫无生气,漫天纷飞的白雪铺天盖地的洒下,落在那些山头,久久不化。
而他就一个人在那里,一冬一冬的熬。
就在叶初的思绪随意飘散之时,一旁的梁辰突然勾了勾叶初的手指,接着,在叶初的手心塞了一个东西,那东西暖呼呼的,在这寒冬里显得有些温暖。
叶初低头一看,手心正躺着一颗精致包装的糖果,梁辰一只把它放在兜里,这时候已经有些捂热了。
他再次抬头去看梁辰时,梁辰已然从树干后走了出去,他往那片血泊看了一眼,接着毫不在意地看向林后传来声音的地方。
那具尸体已经不见了,也许,那具尸体早就被兔子扛回家了,也许,他自己爬起来跑掉了。
吃糖缓解紧张。
那些脚步声和喘息声越来越近了,仿佛就响在身后,叶初向他们后面的那一片被风雪弥漫着的树林看去,只见那些风雪深处隐隐约约显出了人影。
那些人影越来越明显,原来是一个,直到后来,黑黑的影子越来越多,变成了一群人,再到后来,整片密林里都走出人影。
那是一群走的蹒跚的猎人,穿着兽皮,走的一场艰难,他们的背上还伏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群人,要背着背上的人去往另一个地方。
叶初不由得想到了这座山的名称,他叫抱母山。
抱母山?
思考间,叶初感觉梁辰往他这边靠了一点,接着,他听见梁辰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来,他说:“混在他们当中,跟着他们走。”
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逐渐在风雪中清晰起来,那些健硕的汉子,身材魁梧,那张黄蜡色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他们面无表情,动作看上去生硬无比,就像是一具没有思想的傀儡。
他们的背上伏着的是一个瘦小的人,披着厚厚的围巾,头上还盖着一个旧旧的毛线帽子。
像是一个老太太,看上去呼吸微弱。
在这样的风雪天里,鹅毛似的雪被风吹的四散,他们走的异常艰辛。
叶初和梁辰很快就混入了他们的队伍,那些猎人像是没有感官似的,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刚才混进来的那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