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敏锐地想跑,却被身强力壮的佣人扯住,丢进黑压压的房间里。
偌大的房间,许久不曾有人打扫,潮意混着浮尘争先恐后地冲进喉咙里,男孩止不住低声咳嗽。
几分钟后,他安静下来,贴在门上听见外面完全安静下来,便慢慢走到书桌前轻轻一扭,一副画出现——
画上的女孩年龄很小,微微侧脸,只有模糊的侧脸,脸上带着小孩常有的婴儿肥,整幅画只有她一人,她在吹一只蒲公英,鲜活的场景是黑夜盛开的唯一一朵花。
男孩站在画前面,也不去触碰,只安静地看着,茶色浅眸一动不动地映照着这一切。
慢慢地,他浅浅笑了。
然而很快被白安秀发现,无论他怎么哀求,当着他的面,她毁掉了他的精神伴侣。
那个小女孩的脸在他面前一点一点碎裂,梦境继续延续,地上女孩的脸慢慢拼凑为叶明月送给他的画上少女,渐渐地又变成陶陶的模样。
最终凝固在陶陶怨恨的眼神上。
封衍一下睁开眼,不知不觉出的汗濡|湿了整个人,额头、脖颈、胸膛全是冷汗。脑子里的痛感没有消失,变得更加强烈,他尝试发声,沙哑干涸的嗓子却没有任何的声音。
他忽然想,要是他就这么死在别墅,可能也无人得知。
封衍缓了一下,动作迟钝地起身,到卫生间拧了一张冷毛巾放置在头上,等毛巾没了凉意,又下床打湿更换。
来来回回做了几次,热度才慢慢降下去。
他躺在床上,不知是不是生病的影响,心里涌上一股疲惫,说不清是对什么的,总归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劲。
分明陶陶就在旁边的房间,可他却只能在黑暗的房间内,独自机械地做着退烧的措施。
因为他知道,他生病了,陶陶一定会趁此机会跑出别墅,也许,这辈子他都没有机会再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封衍,他活得何其悲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封衍便醒来了。经过一晚上捂汗,他的身体轻便不少,到浴室洗漱后,他照旧来到厨房,做了两碗小馄饨。
陶陶来到餐桌前,敏锐地发现封衍憔悴的面容,他的嘴唇发白干裂,面色有些潮红,典型的发烧症状。
一晚上的时间,封衍从没想过找自己。
她叹了一口气。
自她得知那副画上的人是她自己,诚然她非常愤怒。这种愤怒大部分来源于她无处发泄,于是转移到了封衍的头上。以前她以为她是叶明月的替身,所以她可以理所当然的憎恶他们,可是当她知道她是自己的替身,她忽然茫然了。
她该怨恨谁?以前她的遭遇该算到谁的头上?于是她用自己狠狠地报复了封衍。
可她明白,她与封衍之间的矛盾,从来不止是替身。再僵持下去,也无济于事,到底是她先厌了。
“我在这里再久,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封衍神情坦然,没有浮动,舀了一叠辣酱推到陶陶面前,一只细白的手压在他的手上,很柔软的感觉,尤其在他体温非常高的情况下,她的手如一块暖玉。
“封衍。”
封衍的手颤了颤。
他何尝不知道,但是他放过了她,谁又能来让他解脱?
“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我受不了的。”
明明她答应和他重新开始的,明明他以为他们真的能有未来的,可是全部都落了空,得到后又再次失去,就如童年梦魇一般再次上演。他真的受不了。
他受不了陶陶身边有其他男人,也受不了她的目光不放在他的身上,更不能忍受从此生活里再没有她的踪迹。
说到底,他的本质就是自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