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苏曼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个母胎lo,但有一句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没谈过对象不代表苏曼不懂这些。甚至在她看来,恰恰是“没吃过”的人,才能永远保持旁观的身份,和绝对理智的大脑。
像是苏曼看陈秋苹。
没能听到母女俩后续提到“陈红堂姐”和“建军哥”这两个关键人物的苏曼硬是凭借自己聪明的小脑瓜,将事情几乎完整的,关于陈秋苹为啥会下乡的来龙去脉给猜了出来。
——陈秋苹下乡绝对是有人撺掇。
撺掇她的人,百分百是个男同志。
所谓少女情怀总是诗。
对于陈秋苹这个年纪情窦初开,有心意的对象,和纯洁的感情,苏曼并不觉得是出格的,只是她对于这个在陈秋苹能留在城里更好生活,却偏要撺掇她下乡的人却并不看好。
不说如今距离77年恢复高考,之后两年又开始大批知青可以返城还有近十年,甚至是十多年,浪费在农村务农的时间有多宝贵,就说像陈秋苹这样一个长得不错,性格又软的女同志,到了乡下又该如何自处,如何保护自己的安全呢?
这男的要是有担当,也是真的对陈秋苹有感情的话,就不会如此撺掇她和唯一的亲人闹翻,只为了和他下乡插队。
至于说未来会恢复高考……
别人不知道,苏曼还不知道吗?
在恢复高考以后的老三届考生中是如何的卧虎藏龙不说,只说从77年到80年这几年时间里所举办的所有考试中,就没有一年的录取率是超过10%的,这和苏曼上学时候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比起来,简直是“万马千军走细钢索”!
苏曼都不能保证拥有上辈子记忆包括学习能力和知识的自己在77年只有百分之四的录取率中脱颖而出,就更别说如今只有高中学历,未来一旦下乡就很难再碰到课本的陈秋苹了。
——要不要劝劝她?
这个念头出现在苏曼的脑海闪过,却又在下一秒被她否定了。
苏曼是亲耳听过陈秋苹和林芳之间争吵对话的人,自然清楚陈秋苹话里话外对插队下乡的一意孤行态度。
连林芳这个当妈的都没能劝住亲闺女,苏曼不过是个名义上的继姐,又何必费力不讨好地去劝她呢,劝来劝去她自己想不明白,也都是白费口舌。
看着陈秋苹紧闭的房门,苏曼耸了耸肩,也回了屋里。
……
晚上,饭桌上。
苏刚山和林芳刚回来就听苏曼说县政府那边已经发出了招工通知,和她和陈秋苹两个人都符合要求,明天就去领报名表的事儿,两个人皆是喜上眉梢。
“那农业户口也可以的话,闺女你倒是先不用把户口迁过来了,只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参加招工的人会更多?通知上面说了招工人数吗?”苏刚山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关于苏曼户口的问题,和招工人数,自然也要把相关的情况问清楚,免得空欢喜一场。
“肯定会有不少人符合招工要求,面试的人也肯定不会少。但不管人多人少,主要还是得看个人能力,所以爸你就别担心参与招工的人多人少问题了。”苏曼说着,给苏刚山夹了一筷子菜,安抚道,“虽然招工通知上面没写要招的具体人数,但既然招工标准范围这么大,最后能被招上的人也肯定不会少的。”
“这倒也是,要是参加招工的人去了一百个,最后只招一个的话,那不是劳民伤财嘛!”
苏刚山和苏曼两个人说这话的时候,林芳一直在旁边等着陈秋苹开口,也和自己主动说点什么。
可显然,陈秋苹并没有接收到来自母亲的讯号,只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让林芳有些无奈。
只能故意咳嗽两声,主动问道:“苹苹,你小曼姐都说要好好准备半个月以后的招工会考试了,你是不是也应该也向你小曼姐学习,跟她一起好好准备准备,争取能通过考试,进入县妇联工作啊?”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林芳敏锐地察觉到女儿对苏曼的崇拜与亲近,便有心想要借苏曼的名头来督促一下陈秋苹。
“啊,可是……”陈秋苹懵了。
她心想,建军哥信里说了,过完年她们这批知青就要被正式分配下乡了,如果自己参加招工的话,那岂不是就要辜负建军哥的信任,和他在信里再三写着的“期待我们一起下乡的生活”的约定?
陈秋苹有心想解释吧,却又想起林芳说过关于这事不能随便说出来。
可不解释的话,她又总觉得心里头不踏实,不愿意骗她妈,和苏叔、苏曼。
支支吾吾半天,在林芳炯炯目光的注视下,陈秋苹也只能含糊地点了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继续埋头吃饭了。
陈秋苹的闪烁回答让林芳有些不满意,可看着闺女这些日子和自己越发疏远的模样,她心里头又不敢逼她太过,心想着等私下里还得再和女儿谈谈。
林芳和陈秋苹母女间的矛盾,虽被苏曼看在眼里,却没有影响到苏刚山这位钢铁直男的情绪。
他此时此刻所想的,全都是苏曼去参加妇联招工考试的事情。
而这样很难被掩饰的欣喜期待情绪,也不免被苏刚山带去了单位,连在厂子里工作的时候,他那嘴角都没能落下来过。
只是这样的表情放在他这样一个年仅四十岁的粗糙大汉身上,就显得有那么一丢丢的奇怪了。
看着苏刚山这样喜形于色的样子,和他在一个车间工作的同事忍不住调侃道:“老苏,最近怎么在食堂都看不到你?你这是娶了老婆就天天回家吃饭了?瞅瞅你这笑的,跟路上捡着钱了似的,现在知道娶老婆的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