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打听到这位大伯娘的闺名,知道她是小家族出身,当年大伯父排除万难才将她明媒正娶,迎入谢家。只可惜伊人短寿,红颜薄命,这位大伯娘在仙门大乱中诞下一子,此后不到一年便香消玉殒。
依着妙芜遍览各色故事的直觉,她隐隐觉得这位大伯娘的死绝对不会这么简单,肯定和当年的仙门大乱还有谢荀的身世有关。谢荀的心结说不定就是这个。
奈何她费了半天劲儿,就是没打听出什么来。就连宝翠这样的包打听对此事也是三缄其口,无能为力。
看这图上男女,都姓柳
,容貌又如此相似,显见得应该是兄妹或者姐弟。
只是为何从没听说过谢荀还有个舅舅呢?
如果说谢家人得了家主命令,不得提及当年往事,可谢家好歹是盘踞江南的世家大族,堂堂家主之妻的来历,竟连段红昭这样的外人也不知晓,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妙芜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她舔了舔嘴唇,小声问:“段姐姐,你这小册子能不能借我好好看看?”
段红昭有些不舍地摸了摸纸页,道:“借当然是可以啊。但是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它哦。”
妙芜伸手接过,郑重承诺:“人在书在。”
段红昭有如壮士断腕一般沉重地把册子塞到妙芜手里,口中不停地嘱咐道:“说好了哦,一定要保护好它哦。”
妙芜被段红昭这副小心爱惜的模样逗笑了。她小心地把册子贴身放好,一抬头,便见丁九扒着窗户在等她。
她便站起来,同段红昭告别:“段姐姐,我还有些事情,咱们今日暂且别过吧。”
段红昭一听她这般说,眼睛登时一亮。
“你可是要去寻谢琢玉吗?我和你一起啊!”
妙芜讶然道:“你怎么知……”
忽然间闭了口。
后山乃是家塾弟子受罚之地,不可随意出入。然而丁九从丁一那里知道了另外一条入山的小路,妙芜正是要跟随丁九从小路摸进去。
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然而要想不带上段红昭,现在看来又似乎不太可能。
妙芜叹了口气,笑道:“段姐姐,你跟我来吧。”
半个时辰后,妙芜就和段红昭走在进后山的小路上了。
两个人是偷偷摸进来的,因此也不敢打火把,只能借着妙芜手中一方萤石照明。
萤石绿幽幽的灯光照在山路上,黑黢黢的树影仿如鬼影幢幢,从幽深的树林中时不时传来“叽叽”、“咕咕”的虫鸣鸟叫。
妙芜原以为自己一定会是害怕的那个,没想到段红昭待天黑之后便换了个人似的。此刻正小鸟依人地靠着她,一听到什么响动,就一惊一乍道:“啊,阿芜妹妹,那是个什么东西!”
“啊,阿芜妹妹有个东西从我脚上跳过去了!”
妙芜先时还以为多个人陪,能给她壮壮胆,却没
想到叫人作陪,她却险些被此人的一惊一乍吓破胆。
妙芜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额角,安慰道:“段姐姐,刚刚从你脚上跳过去的不过是只蟾蜍罢了,你莫怕。”
段红昭拍了拍胸口,道:“哦哦哦,我不怕,不怕。”
刚说完,忽然又是一声大叫,妙芜怕她这尖叫引来巡山人,赶紧踮起脚捂住她的嘴。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前方山道上有火光一闪。
丁九从前头跳回来,道:“阿芜、前面有、有人巡山、山。”
妙芜捂着段红昭的嘴慢慢退到旁边树丛里,小声道:“他应该还没发现我们,我们先躲起来避一避。”
谢氏家塾是有宵禁的,过了时辰还在外头游荡,甚至还往不该去的地方闯,叫巡山人发现了,拿到长老跟前,肯定又是几百遍规诫罚下来——
妙芜被罚抄家规,已经抄到怕了。
两人退到灌木丛里躲起来,妙芜把萤石收倒怀里,用衣服盖着,不叫萤光外泄。
过了会,有脚步声靠近。
妙芜两人屏息静待,连大气也不敢出。等了一阵,那脚步声和火光终于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