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谁得命令?”姨婆可没有任何怜惜的心思,挥起蒲扇大的巴掌狠狠打了一记耳光,“冒充女侯坑蒙拐骗,你是死罪!老实交代清楚,许是还能饶你一命,你没听说云薇已把死老太婆以拐卖孩童的罪名送进大牢去了?
真真是不知死活,还不赶快把你知道说出来?云薇能送进去一个,也能让你去大牢走一遭。”
“我——我说——是——”
“是我。”
一声低沉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云薇觉得陌生极了,不像是自己认识的人,寻声看过去,是一个身高腿长,容貌俊秀——男人。
云薇一时有些分辨不出他的年岁,古人虽讲究蓄胡须,但没有人似他一样任由胡须野蛮生长,浓密又杂乱的胡须遮挡住他半张脸。
只能看到他一双清澈的眼眸,同高挺的鼻梁。
“世子爷,救命。”
“这没什么世子爷。”
男人淡淡回道,他目光落在云薇身上,原本还有的一丝期盼,也被证明是他的妄想。
就算他们之间没有仇恨同矛盾,他的至亲一次次伤害她同姜夫人,她也不会再同他多说一句话,多写一个字了。
云薇问道:“你是——”心头一颤的感觉,莫非是原主残留的情感作祟?“穆凰舞的哥哥?!”
残留不多的记忆中,同小云薇书信来往的曾经的淮阳王世子。
“嗯。”
络腮胡的男人点头道:“我如今法号归尘子,在俗家行走时,可称我为归尘。”
“既然已经出家,还要为世俗之人承担不该承担的事?你这家出的,跟闹着玩似得,难怪你不曾剃度,你放不下,何必再去强扣佛门,打扰真正清修得和尚?”
云薇扯起嘴角,玩味道:“不会是找不到生父,找不到根,出家混一个名字吧,太后娘娘同闽王殿下不准许你再姓穆了,你若姓随母姓的话,是姓江水的江,还是生姜的姜?
都不好,女侯脑子再僵,也不会让你随了她夫姓,而姜家人,你的亲舅舅们——你看不上他们,当然他们也不想你再去祸害连累他们。”
即便有胡须遮挡,归尘也是不由的臊得满脸通红,张口结舌,又带有几分委屈。
明知道眼前的云薇不是他记忆中那人,却没想到云薇不留情面,打人专打脸。
“怎么?难受了?”云薇漫不经心弹了弹手指,“你出面为你妹妹顶锅,不是该早就料到了吗?还是你以为你为妹妹的付出,我就要感动,就该口下留情?”
归尘脸上的羞恼一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云薇没有再去看归尘,吹了一声口哨,伴随卷毛汪汪汪的犬吠声,从云府方向跑来一匹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的骏马。
云薇抓住缰绳,利落翻身上马,卷毛后腿曲起,纵身一跃,熟练坐在云薇身前。
归尘扬起头,望着马背上冷漠疏离的少女。
“她们不是逼我过去吗?其实我并不是不敢去,也不是不愿意去,无论是见女侯,还是穆凰舞,我都不怕,该是她们怕我才对。”
“云薇——”
“归尘,这名字不错,前尘往事,忘了就是,我不会给你留面子,你也不必对我留情,既然想帮你妹妹同母亲,我们之间只有仇,再无其他。”
云薇调转马头,抖了抖缰绳在归尘面前飞驰而去,劲风吹刮得归尘脸颊生疼,一句似有似无的话飘过:“你知道我不是她了。”
归尘:“……”
“真是个傻瓜蠢货,以为我会口下留德?怜悯他为妹妹出面?”
云薇一手攥着缰绳,一手揉了揉卷毛头上那撮卷毛,“我只会更生气,他倘若真有一分心思,不该顶锅,我不求他大义灭亲,毕竟能做到的人没有几个,但他总能约束穆凰舞不来找麻烦。
什么都做不到,又来摆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是给谁看呢?这样的男人——得亏原主没动真情,真动了情——以后有得苦日子了。”
卷毛汪汪汪几声回应,认同云薇,其实方才在云薇‘羞辱’归尘时,卷毛有点同情归尘,觉得归尘又没犯错,云薇说话着实过分。
可听云薇这么一说,卷毛反应过来,云薇并没有做错。
有卷毛在,云薇完全放开骏马的速度,在大道上一路狂奔,风驰电掣的感觉,她觉得不比开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