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很快适应了在叙府的日子,以至于归宁回宇文府时,生出一种久违的错觉来,就好像她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触景生情,眷恋中带着浓浓的不舍。
宇文夫人用玩笑话打趣她:“瞧瞧,老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才三天,就不认识娘家了?”
“娘!”明珠羞涩笑着,挽上宇文夫人的手,“女儿早就想您了。”
“娘也想你。”宇文夫人看她面色红润,娇娇俏俏的,就知在叙府的日子过的滋润,可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虽说出嫁那日高高兴兴,少有伤感,然一家三口毕竟十几年生活在一起,忽然少了女儿,一时难以适应。
眼看夫人要落泪,宇文先生忙道:“诶,今儿是女儿女婿回来的好日子,你不是一早就做了糕点说要给明珠和阿清尝尝?”
“对对,我老糊涂了。”宇文夫人转身叫仆妇拿糕点上来,悄然抹了抹湿润的眼睛。
叙清都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退出来,让母女俩说体己话。待傍晚用过晚膳后,主动说:“天色已晚,今夜不如先留宿,爹娘以为如何?”
宇文夫人自然欢喜啊,想也不想就应道:“好好,你们留下来住一晚,娘开心。”
宇文先生若有所思地看着年轻的男人,不过既夫人先开了口,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夜晚叙清和明珠就宿于明珠出阁前的闺房,这里干净整洁,带着好闻的花香,一应布置和物件都和原先一模一样,就连妆台上杂乱的首饰也未动分毫。
明珠把窗台上已经枯掉的花枝取下来,然后慢慢把首饰放进妆盒里,边道:“娘从来不会动我的物件,没想到我出嫁后她也和从前一样。”
叙清从身后抱住她,他下巴轻轻贴在她白皙的颈窝,平和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明珠,以后我们都住在府上陪他们吧。”
明珠有些愣住,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叙清握住她的手,拨开簪子尖锐的一端。
明珠沉默了一会,犹豫问:“你是为了不让我为难,才这么说的,是吗?”
叙清只是笑笑:“一家人团团圆圆的,何来为难一说?”
或许是直觉,明珠从他素来温和的语气里,听出了失落和退让的隐忍情绪。
于是她反问他:“那昨日我们说好的要建藏书阁和暖阁,还有桃林呢?都不要了吗?”
话音落下,明珠能明显感觉到,那种来自于叙清的低落情绪更强烈了。
谁知片刻后,叙清还是笑着说:“都一样。”
明珠轻轻叹息一声,葱白的指穿过叙清的大手,十指相扣。
叙清的掌心凉凉的。
她温热的手心贴近那抹没来由的凉意,说:“可是我想和你有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家,你……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叙清抱着她的力道,骤然紧了一紧。
然他抿唇良久未语。
明珠就什么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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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九州来回禀军营中有要事商议,于是叙清与明珠和二老用过早膳便先去了,临走前,他嘱咐说:“留下陪爹娘说说话吧,左不过回去也无事。”
明珠看到他淡青色的眼底,心疼得踮起脚轻轻抚了抚。
“乖,我去去就回。”叙清温柔拿下她的手。
只有九州清楚察觉到,温柔的大人出了宇文府,身上气息已变得冷沉阴郁。
因为新婚,叙清已休沐三四日,来到军营议事毕,还堆积了不少军务,他坐下一一处理下来,不知不觉就到了夜幕。
赵亿经过,好奇地探进半个身子,看到伏案认真公务的男人,惊讶不已:“哟,这新婚燕尔的,叙将军舍得抛下娇妻?还是这军务册子有什么魔怔勾着你了?”
“赵大哥开玩笑了。”叙清看天色已晚,遂整理好案几,起身准备回府。
赵亿看到他脸色不太好,更稀奇:“你小子,有什么事都闷在心底,走,咱哥俩上望春楼喝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