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不得得胜那一刻便立时回到银城,告诉她他平安回来了。
可这手……
最终,叙清还是迂回道:“行,依你,不过今夜天色晚了,你先回城去,不若师娘会担忧,我过两日就回。”
“这是什么道理?要回一起回,你不走,那我也不走。”明珠态度很坚决,也根本不听他忽悠。
可这回叙清却不再让步:“明珠,你听话。”
“你!”明珠气闷地甩开他的手,赌气道:“好好,算我眼巴巴的白跑一趟!我这就回去,成了吧?”
明珠闷闷地跑回马车,头也不回。
叙清大步追上去,又倏的顿了步子,沉着脸叫来九州,吩咐他:“务必安全送她回城。”
九州垂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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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后,营帐中间点起火堆,驻军首领赵亿端了两大碗稀饭和肉汤走进叙清的营帐,笑着打趣道:“叙将军,和夫人闹别扭也不能不吃不喝啊。”
叙清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多谢赵大哥,她……她是先生爱女,还不是我的夫人。”
赵亿从军多年,已是将近不惑,倒也当得起这声大哥。他放下碗,席地而坐,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道:“既然你喊我一声大哥,大哥是过来人,今夜闲下来,必须同你说道说道,来,你先吃。”
叙清用左手端起稀饭喝了两口,至于右手,一直垂放在膝盖上。
赵亿:“瞧你,就是太年轻,爱逞强,不就是右手一时半刻使不上劲儿了,又不是残废,跟心上人还遮着掩着?”
叙清没说话。
毒箭擦过右手,幸而医士止毒及时,只是用了一味药与毒制衡,毒素未清,手掌也趋于麻木僵硬之状。
赵亿笑他:“你这样的性子,从小到大没少吃苦头吧?我看时越那小子什么都挂在嘴边嚷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真该跟他学学。”
可是叙清没有无条件纵容他的父亲母亲,也没有处处维护他的家人,又怎能与时越相提并论?
他还是沉默,从军这么些年,除了知根知底的江恕和时越,他也从未和旁人提起过家世。
沉默坚毅的年轻男人,似雪地青松,傲然挺立,只是过于孤独冷清。
赵亿幽幽道:“叙老弟,大哥告诉你句实话,你再这样死板,前后不出三回,那再中意你的姑娘,也要跑了。”
这话,终于叫叙清抬了抬眼。
于是赵亿就晓得这话说中他痛处了。
赵亿压低了声音,颇有些传授诀窍的意味:“咱就这么说,天底下女子撒娇服软是见怪不怪的了,可男人何尝不可?要知晓,女人似水柔情,最最心软,你只消让她知晓这手连筷子都拿不动了,她还不得红着眼睛心疼坏了?那脸面值得几多钱?不能吃又不能喝的,何如温香软玉在怀?何如抱得美人归?”
叙清:“……赵大哥,你喝醉胡言了。”
言罢,他喊来士兵:“来人,送赵将军回营歇息。”
“嘿!”滴酒未沾的赵亿不服气了,拍桌而起,道:“活该你小子没人要!”
赵亿走后,营帐重归寂静。
叙清静坐片刻,动作缓慢地脱了盔甲。
盔甲之下,是一封封被肌肤熨烫得温热的信件。
他一一叠放在枕下,吹灯准备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