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婚夫妻尚且如此,更何况,他和明珠,勉强只能算得上是,幼时好友罢了。
或许……或许明珠只是把他当成一起长大的哥哥,所以方才要脱他的衣裳看伤口的时候,才会那样自然,而气闷。
明珠见叙清垂着眸子出神良久,不由得轻声道:“是累了吧?我这就回去了,不扰你安宁。”
叙清重新抬起眼眸,所有复杂晦涩的思绪都被藏在心底,他微笑道:“好。”
等明珠出了门,屋内一片沉寂,猎猎风声吹动书卷,叙清才坐下来,缓缓拿过明珠方才握的杯盏,放在掌心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壁余温渐渐和他灼热的温度相融,像是两只交叠相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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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夫人打定主意,隔日就找好了画像拿来书房。
“师娘。”叙清见到她进门,很快起身问候。
宇文夫人笑着:“坐坐,跟师娘客气什么。”
“是。”叙清坐下,给宇文夫人斟茶。
青年举止文雅,气质温润,窗外日影落在他俊逸的面庞,愈发衬得君子翩翩。
宇文夫人轻叹一声,一时都有些犹豫该不该拿这画卷出来,要知晓,画卷上的姑娘有美貌者亦有贤惠者,当然,在宇文夫人心中,无人比得过她家珠珠。
如此一想,宇文夫人瞬间有了底气,回首示意仆妇展画,徐徐道:“阿清,你不知晓,今儿一早好些夫人登门来,都是托我给她们牵线说亲的,念着是素日里来往亲近的,我倒不好拒了人家,便想你年纪也差不多了,不如索性拿回来给你看看,可有中意的姑娘,要是没有啊,师娘也好直接去回话了。”
叙清淡淡一笑,也未去看摆在跟前的画卷,颔首道:“清自幼丧母,幸有师娘牵挂,心中感怀不尽,只是如今西北未宁,怕是战争频起,因而于成婚一事,我并不急于此时。先生也常有教导,男儿当建功立业为先,还望师娘替我回绝了诸位好意吧。”
闻言,宇文夫人心中一喜,当即给仆妇递眼神,收去画卷退下。
时刻谨记建功立业为先,而非贪图享乐,是好孩子,只是……
宇文夫人笑笑,又问:“阿清是不是心里有意中人了?”
叙清顿了顿,有些许摸不透师娘的心思,然他不是莽撞之辈,便笑答:“您说笑了,我平素多在军营,少见女子。”
宇文夫人笑着点头,喝了口茶,略琢磨片刻,才道:“唉,从小就见你和珠珠要好,如今长大,师娘就想,要是青梅竹马能成一桩姻缘,该多好?”
叙清面上的淡笑凝了一凝,心跳却忽然快了起来。他不禁试探问:“师娘和先生,并不介怀我的家世吗?”
“噫?”宇文夫人露出个古怪的神色,“你是好孩子,奈何上天不眷顾,小小年纪就吃了苦头,我和你先生心疼都来不及,介怀什么?”
叙清猛地站起身来,刚开口,却闻门口一阵敲门声。
是明珠:“叙清,你在不在呀?”
“哟,这丫头。”宇文夫人起身出去,推门。
明珠惊讶问:“娘?您怎么也在?”
“娘怎么不能在了?”宇文夫人宠溺地点点她额头,回身朝叙清笑了笑,便出了门,道:“你们说话吧,娘去厨房看看。”
“哦。”明珠愣愣地看着她娘笑眯眯地走开,再回身打量叙清,“娘和你说什么了?”
叙清抿抿唇,一时未答话。
方才师娘的意思,他大抵明白了。
可,可要是明珠并无此意……而且明珠还有两个月才满十四,谈婚论嫁,貌似有些早?主要是,她要是不愿意……
见叙清又变成木头不说话,明珠有些急了:“说话呀!”
叙清随意扯了个借口:“师娘来问问我吃住可有什么不惯的。”
明珠才不信,不过想想她娘除了折腾一日三餐有心思,其余好像也没什么,遂也作罢,进门道:“方才兰芝她们过府找我说话,都说想请你去三日后的诗会,想来是小将军名声大噪,她们几个暗戳戳组了宴席,才借口诗会,又托我来问问,不知叙小将军三日后可有空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