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是脱下大氅挂起来,又换了寝衣。
可常念仍记得昨日,欢喜过后却摸了个空,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人,孤零零的,冷清,又失落。
“好烦,好烦。”她不想看见那个臆想出来的虚幻影子,慢吞吞扯被子盖住眼睛。
江恕听到声音,顿了顿,转身走过来,轻声唤:“阿念,吵醒你了吗?”
常念捂在被子里,惊觉自己都幻想出声音来了,还这般真切,不由得更郁闷,她不答,钻到被子深处,嗡声道:“大骗子,你走,走开!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你了。”
江恕将要拉开被子的大手,僵了一僵,神色也跟着黯淡下来。夫人重病未能陪伴在侧,他没有尽到当日大婚所言,照料她周全,护她安好无虞,她怪他,是该怪他。
可,他还是轻声躺在床榻外侧,将被子拉下来些,抚顺她揉得乱乱的头发。
身侧的异样让常念恍惚了一瞬。
江恕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生气了,若有下回,我定早日回来。”事关民生大计、西北安宁,他不敢说没有下回。
常念怔了好一会,才仰头看了看。男人冷硬的脸庞映入眼帘,她不敢相信地伸手摸摸,干燥粗糙的肤摸起来不是很舒服,粗短的胡茬也刺得她手心发痒,她很快缩回手,意识到江恕是真的。
是真的。
真的。
“呜呜…”常念眼眶一红,委屈得蹭到他怀里,“你怎么才回来,我,我还以为是做梦。”
“不是做梦,回城那边处理妥善了。”江恕慢慢抱紧她,隔着两层厚实的被褥,竟也能察觉这个身子比几日前还要纤弱单薄。
今晨快马赶回,他已问明华姑和赵太医,也知常念昏睡整日不醒,情况不妙。只这么喝药,治标不治本。
常念忽然从江恕怀里出来,眼睛湿漉漉的,却愤愤道:“你就是这么敷衍本公主的!”她把压在枕头底下的纸条全丢到江恕脸上,手软绵绵的,没力气,只神色凶得狠,又道:“人家话本里都有丈夫外任给夫人写情书,你倒好,只冷冰冰一句话,也不会问我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也不会说几时才能回来,你就会&039;勿念勿念&039;,谁要念着你了……唔!”
江恕温热的唇封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细小的声音,无不透着虚弱,他甚至不敢亲吻太过分,只一小会,便轻轻放开她。
常念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红晕,小声念叨:“亲亲也没有用了……”
江恕看到她唇角被胡茬扎红的娇嫩肌肤,眉心蹙紧,很快起身,常念下意识拉住他的手,扁扁嘴,更委屈了。
好没意思的糙汉。
听不懂她在说反话嘛?
才回来,这就又要走…
谁知江恕拍拍她手背,无奈道:“乖,我去剃胡茬。”
闻言,常念一下子撒开了手,尴尬得躲进被窝。她自顾自地摸摸唇角,是有点疼哦。
再拉开被子时,江恕果真去了。
常念远远望着,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温柔美好。
算了,不跟他计较了。
江恕剃干净胡茬,也洗去了脸上的风沙,回来时拿了一个木盒子。
“这是什么呀?”常念好奇问。
江恕打开,是一个憨态可掬的福娃娃,他拿出来给常念,道:“在回城处事时见到两个百岁老人在卖,寓意颇好,送你当生辰礼吧。”
常念新奇地看看,然后反应过来:“你只拿这个当生辰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