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安殿中,朝华与徐嬷嬷端着碗鸡汤往安庆殿去。
徐嬷嬷反复叮嘱道:“殿下,老奴方才教您说的话,您可记清楚了?”
朝华点头:“清楚了清楚了。”
嬷嬷告诉她,去同父皇说,要嫁江南的什么卫公子。
其实她并不愿意,朝阳妹妹都说了会给她带姐夫回来的,她忽然嫁了,那姐夫怎么办啊?
唉。
徐嬷嬷也叹气,虽然知道这位小主子听不懂,还是一遍遍地念:“殿下,如今娘娘禁足,时局早变了,端王和端王妃大抵也顾不上您,好在虞贵妃良善,愿意帮您一把,咱们要赶快绸缪好,最好嫁出去,离皇宫这个是非之地远远的,叫她们斗,因果循环自有安排,咱们好好过日子。”
朝华吃了颗橘子糖,也递了颗到徐嬷嬷嘴边。
徐嬷嬷又叹口气。
二人迎面遇上从安庆殿出来的时越。
先前偶然遇到过一回,有些印象。徐嬷嬷停下来,福了福身。
时越拱手道:“微臣参见公主。”
朝华没说话。时越思及方才皇帝一番话,猜出些玄机,对徐嬷嬷道:“眼下去找陛下,不如去虞贵妃处。”
徐嬷嬷脸色微变,急忙拉住朝华顿了步子。
时越拱手作别,踩着夜色出宫去了,也没有多看朝华,虽然相比起常念,朝华与姝玉有两分相似,不知是什么巧合。可自上回,经叙清一说,他反倒没有那执念了。逝者已逝,回不来,任何人都替代不了。
朝华嚼碎了橘子糖,回身望着男人的背影,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他可以吗?”
徐嬷嬷没明白:“可以什么?”
朝华:“可以嫁给他吗?我想去西北,我想和朝阳妹妹一起玩。”>br>
徐嬷嬷沉默了,这位时将军也是个心善的,才见了两面,对他们多有关照,况且,去了西北,既远离京城这个争斗窝名利场,又有朝阳公主照应,岂非更好?
时越的身影已经隐没于夜色。
他也丝毫不知,自个儿被一老一少惦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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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恕离开银城的第二日,仍是照例送一封信回来,言简意赅:一切顺利,勿念。
常念叹了口气,这个疏离又刻板的话,好敷衍,就不会多写两句,叮嘱她好好用膳好好吃药好好睡觉吗?就缺这点墨水和时间吗?
真是个没意思的糙汉。
常念把信纸折起来,小心压在枕头下,又叹气,昏昏沉沉地躺下。
房嬷嬷来问道:“殿下,今儿还泡药浴吗?”
“不泡了不泡了。”常念怏怏道,“头两日有用,这会子感觉还是老样子,总是没有精神,也没有胃口……”说着,她忽然小声咳嗽起来,压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咳。
房嬷嬷急忙拿了颗止渴的药丸给她含在嘴里,轻轻拍着那单薄纤弱的脊背,只这么看着,便心疼不已。
殿下这身子像是随着天气,天冷一点,她就多难受一分,不是发热怕冷,就是咳嗽不止、头昏迷糊,侯爷不在这两日,药汤前后灌了有六七碗了。
常念缓了好久,平复下来,也不愿开口说话了。
房嬷嬷心疼道:“要是当初嫁了舒世子该多好,舒家世代在京城,再不济,也是跟着迁官到江南,江南那地方暖和啊,风水养人,想必您的身子也断断不至于……”后面的话,房嬷嬷闭口不言了。如今哪还有什么舒世子。自失了这门亲,舒衡早堕落颓废,不复当初光风霁月。
常念抬眼看向房嬷嬷,声音沙哑:“以后不要提他,不论有没有外人在。”
“好,老奴不提。”房嬷嬷满口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