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垂头不说话。
他早在她心底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根脉相连,她怎么能不顾忌他啊?
过几日,就是她十八岁生辰了。
殿下说的对,她真的没有几年可以等。家里会为她安排亲事,街坊邻居会议论她的闲话,她不能再这样温温吞吞的含糊下去。
明珠湿润的眸子里忽然有了坚定,她问叙清:“你说过会娶我的,如今还作数吗?”
叙清一怔,神色变得晦暗:“那是小时候的玩笑话,当不得真。”
明珠通红的眼眶忽然滚落一滴泪。
叙清心口被揪紧地撕扯起来,可他还是道:“明珠,我知道你明白,这些年我鲜少回银城,待你也一落千丈,是期望你寻个好人家嫁了,我不将话说破,给你我留下颜面,却不想,误了你。”
曾经年少,他总冲在前面保护她,他想护她一辈子,可是天不遂人愿,这腿没有了,再也长不出新的,他站都站不起来。许多事情,都随之落空了。到如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拖着,他反将最珍视的人伤得最深。
叙清比谁都爱明珠,他也矛盾,或许他迈一步,也是可以的。可今夜陆伯娘投来同情的目光时,看到师母的冷淡时,他忽然醒悟。
不可以。
她们在一处,没有人会祝福,而是用那样晦涩同情的目光打量,最后摇摇头,叹一句:可惜了。
谁可惜?
他今日种种,已然挽不回。
可明珠那么好,凭什么要因为他受这些异样目光?
叙清缓了缓,才一字一句,接着道:“是我不好,我对不住你,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明珠,听话,去寻一个健全的良人,未来的路还很长,他会陪你走下去。”
明珠用力蹭去脸颊的泪水,抬眸看他:“若我十八岁生辰那日,你不来,从前过往即刻一刀两断,此后再见形同陌路,若你来,不论如何我都只嫁你。”
说完,明珠抹着眼泪跑开了。
婢女音枝追上去,九州也远远跟着,送她们回去。
叙清痛苦地阖上眼眸,任由冷风吹拂面颊,将他心底那些许动摇吹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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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念和江恕回了府,并不知明珠和叙清在后头,又发生了那样不好的事情。
十五过后,干旱许久的西北终于下了场雨。
清晨起身时气温又降了。
常念预感自己这个冬日恐怕不好过,也格外注意起来,早早穿了厚衣裳,就连五禽戏也自觉练起来,虽然还没有学完。
晚膳后,她主动去书房找江夫子。
江夫子不在。
常念坐在椅子上等,百般无聊地看看桌面,却惊奇地发现一本诗集册子。她翻开看看,好多用笔圈画出来的地方,像是,在认真学?
那糙汉……哦不,她亲爱的夫君,竟然开始学作诗了么?
常念忽然想到,她可以教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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