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茬?很戳?
江恕微微愣住了,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下巴,粗粗短短的胡茬才冒出两日,许是他指腹粗砺,又带着一层茧,摸起来虽算不上光滑,然到底也是没有她说的那样硌。
可听了这话,却也叫他瞬间回忆起年前秋日回京,初在藏书阁那时。
——“能领几十万大军打胜仗的又怎会是莽夫?”
——“不过满脸络腮胡、黑黢黢的糙汉便是了。”
都疼成这样了还不忘特特提一句胡茬,可想而知,她心中究竟是有多嫌弃。
江恕顿默片刻。
寝屋安静极了。
常念看他沉着脸不说话,忍不住扯了扯他衣袖:“夫君?”
这一声软绵绵的“夫君”,硬是叫得江恕柔和了脸色。
罢了,同她计较什么。
遑论都这副小可怜模样了,脆弱娇柔,分外惹人疼惜,有点脾气是应该的,挑剔也是常理之中。
江恕抹去她脸颊的汗珠,神色平平地道:“过两日我得了空便剃干净。”
常念说好,又无力靠上他胸膛。
不过一会子,华姑端药汤进来了,春笙换了新的汤婆子,夏樟则去柜子翻找出一盒橘子糖。
江恕端过药碗,轻轻拍了拍怀里纤弱单薄的身子,“朝阳,先起来喝药。”
“哦。”常念坐起来,也没说什么,就着他的手便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了药,另一侧,夏樟熟练地倒出两粒橘子糖给她含着。
甜味驱散了些苦,常念皱紧着的眉心舒展,遂缓缓躺下,蹭着在江恕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不动了。
然江恕看着那干干净净的碗底,及被忽视一边的汤匙,竟是神色怔松片刻。
不知喝了多少汤药,才有如此痛快的一口闷。
华姑等人轻声退出去了。
药汤服下,常念的腹痛也缓解了些,眯了一会子,才抬眼,忽问:“侯爷,你还没用晚膳吧?”
江恕“嗯”一声,在她开口前,淡淡道:“不饿。”
常念有点难为情地开口:“……可是我饿了。”
闻言,江恕眉心微动,不再问什么,直接吩咐张嬷嬷摆膳到寝屋。
常念才小声解释说:“本来是要等你回来,哪料身子先不爽利了,折腾好久,药汤都灌饱了……侯爷,你不饿也要陪我吃。”
他又不是机器,哪能不会饿啊。
这会子江恕自是对她千依百顺的,只是眉心蹙起,面容严肃地提醒了句:“不舒服便少说话。”
骤然听这话,常念倏的一怔。
他是……嫌她啰嗦么?
还是,不耐烦了?
许是特殊时期,心思格外敏感,她不说话了,安静喝了几口汤,食了些鱼肉,及清粥,而后一个人抱着汤婆子闷闷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