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大婚礼序逐渐操办起来,琼安殿总是人来人往,热闹得很,时而量体裁衣,挑选绸缎样面,虞妃为她准备嫁妆,也常过来。
但今夜可不同,虞妃笑而不语,先挥散殿内伺候的其他宫人,与她在昙花小榻坐下,才柔声道:“阿念,如今大婚喜服已经由绣娘们去缝制了,凤冠头饰一类有锦绣阁定做,礼部拟订的吉时也大致是明年五六月份,娘算着时候,还有一桩要紧事,也该提前与你仔细交代了。”
常念笑眯眯问:“是不是担忧女儿的身子?您放心好了,自上回落水至今,女儿身子好着呢!”
虽偶尔咳嗽头疼,但算不得重。
虞妃却是摇了摇头,将那一沓书籍抽出一本来,递给她,“你先自个儿瞧瞧。”
于是常念乖巧地打开册子,首页三个大字赫然入目,竟是春宫图!
且,且第一页便是,便是一男一女抱在一处拥吻,简直像极了今日在藏书阁中,她同宁远侯……
不堪回首的记忆猛地倒退,常念的目光像是被烫到一般,飞快阖上册子,双手死死压着封面,好似那图会自个儿跑出来!
虞妃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阿念长大了,可不要害羞,娘先同你说了,也好提前有个准备不是?”
常念红着脸,连连推拒,说话都结巴了:“我,我自己看便成!您放心!”
“好好。”虞妃知她皮薄不好意思,纵容道:“你就是犟,认准了什么非要办到不可,你坚持要嫁江恕去西北,娘允了,只是那江恕并非善良,铁血手腕哪怕是你父皇也要忌惮三分,待成婚后,夫妻相处,你要会服软撒娇才好少吃些苦头,可千万别跟他对着干,知道吗?”
常念点头如捣蒜,与虞妃说话间,又默默将手里的册子塞到身后,脸颊才没有那么烫。
随后,虞妃又叮嘱她许多。
常念极想认真听到心里去,可不自觉的又走了神。
她忍不住想:今日阴差阳错闹了好大误会,可江恕从始至终都还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好似就算天塌了,他也丝毫不会慌乱。
上回她精心描妆打扮,也不见他面色有异。
难不成,她这冷面未婚夫是铁石心肠没有七情六欲的吗?
倘若是真,这倒是十分符合民间传言,不若怎会有人二十五还未议亲娶妻,他又不是专等着她及笄才来求娶,或者,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
常念那小脑袋瓜细细推敲着,想到了天边去,少女娇羞和脸热慢慢变成凝重的神色,毕竟未曾亲自去到西北候府,不知那边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不过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那摞厚厚的册子,应该不必“用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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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此时宁远侯府上下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们侯爷也不知怎么回事,自下午回府后便往净室洗了回冷水澡,这寒冬腊月的,京城虽不比西北大雪纷飞,可也不暖和!再强悍康健的身子也禁不起这般造作!
底下人有心去劝,但年长的宇文先生不在府上,又无人敢去。
更没有料到的是,侯爷冲完冷水澡在书房静坐半响,又将府上二三十名家丁护院全叫去了校场,挨个比试!
为首的十骞被打趴下后,其他人又哪里是以一敌百不在话下的西北名将的对手?这已经不是唯恐伤及主子犯下大不敬罪过的事了,而是压根没人能接下侯爷三招!
夜幕降临,坐落于候府东北角的校场四处点起火把,灯火通明,好些被打趴下的小厮不是抱着胳膊就是抱着腿,坐在地上苦不堪言。
江恕长身立于沙场中央,眼神睥睨,虽无杀气,可透露出来的征伐狠厉着实令人生畏。
副将陈更领着冶铁司的人进来时,不明所以,竟还直拍掌叫好:“侯爷好威风!”
江恕狭眸微眯,看向陈更的目光露出点点危险光芒。
可怜陈更一无所知,挥手叫冶铁司的人搬东西上前来,遂指着那两个大铁锤及大砍刀问道:“侯爷,属下此行颇为顺利,这物件可是您为了犒劳属下特意打造的?瞧瞧这光泽这重量,真是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