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恕颇觉好笑地嗤了一声,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换了方向,指着左侧那考生:“你,说。”
“是。”被指到的青年恭敬将纸张呈给立在一旁的侍卫,才一阵紧张作答。
江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下一位,九位考生依次作答,可把舒世子那表亲急得够呛,待终于到了他,便迫不及待地道:“我以为立国之根本在于军队、在于武器,强军可御敌,亦可攻敌,莫说立国靠武力,强国也得倚靠不可!”
舒衡闻言,眉心渐渐蹙起。
莫说江恕。
然他也不言其他,转身过来问舒衡:“舒世子以为?”
这人是舒衡亲自带进来的,即便心中有定论,他又怎能打自个儿的脸?于是道:“颇有道理。”
“呵。”江恕冷笑一声,转身,毫不留情道:“你,头一个淘汰。”
表亲考生登时急了:“侯爷,您这是以公报私!我不服!”
“是么?”江恕冷淡地睨了他一眼,沉沉的嗓音掷地有声:“立国之根本,在于民生百姓。正如&039;得民心者得天下&039;所言,武举之所以立,是为守卫大晋疆土,为百姓安居乐业,倘若连为军首要职责都不知,何以堪当大任?”
常远起身拍了拍手:“宁远侯所言极是!”
表亲考生的脸色顿时如猪肝色,不由得看向他的世子表哥。
舒衡此时也有些下不来台,他饱读诗书,对立国根本自然熟知,此刻要睁眼说假话,根本难以启齿。
江恕也不去管舒衡如何作想,只漠声当众宣判道:“此生迟到,是为一错,假想日后运输粮草军械的将领不守时,前线战士数万条性命岂非平白葬送?”
“此生迟到非但不悔改,反倒妄图借亲戚权势蒙混律法,是为二错,假想人人攀附权贵行便宜,形成官场风向,天下寒门举子又该如何自处?”
“此生于为将者职守不明,为三错,假想大晋有此好战之人,战争四起,尔等父母妻妾该如何保全性命?有此三错,他日后都不得参与武举,亦不可从军为营,望诸位引以为戒。”
一席话,如雷震耳,不论哪一条,都说到了人心坎里。
底下静了一瞬,众人才异口同声道:“是!我等投身从戎,立誓保家卫国!”
这时候,江恕再回身,风轻云淡地问了一句:“舒世子以为呢?”
舒衡抿紧嘴唇,垂在身侧的手掌攥成了拳头。
他若说是,无异于一个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若说不是,那便是违背正人君子那风骨和高亮气节,二者,他皆道不出口。
眼看气氛逐渐剑拔弩张,常远却也不说什么,只慢悠悠喝茶。
直到舒衡咬牙说出那句:“宁远侯说的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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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宁远侯骁勇善战,只兵法军事上天赋异禀,如今看来也是读了不少书,竟将舒衡这个满腹经纶的文人也说的无言以对!真真是了不得!”
王府中,常念听得津津有味,头不疼了,也不困了,白皙的手捧着下巴,水葡萄般黑亮的眼睛眨呀眨,接连问:“那又是怎么打起来的呢?谁先动的手?最后谁赢了?”
夏樟道:“听说是有考生在背后议论舒世子以公谋私,又拿世子与宁远侯作比,他们说的难听,世子一怒之下便将怒气归咎到侯爷身上,临散场时忽然拔剑指向侯爷。”
“他们一个娇养贵公子,一个西北名将,胜负自然是显而易见。”
夏樟的叙述算是丝毫不夸大其实的。
贵公子举起剑是舞,江恕身经百战,那剑便是同生共死的战友,提剑便是起势,一招一式,直抵要害,可谓招招致命,若非手下留情,舒衡这条命,只怕难保。
常念拍手直道“厉害”,早知晓有这样精彩的一幕,她就是扮作小兵耍赖也要跟哥哥去瞧一瞧。
可乐归乐,沉静下来,常念便陷入了深思。
舒衡为人,她再了解不过。
前世能在皇后威逼之下,一手促成哥哥的死,却又拼死留下她性命,可见执念之深。
今生重来一回,她变了,可舒衡还是舒衡,今日他可以在考场上与江恕拔剑相向,又怎知来日不会在朝堂上、甚至在不同阵营里陷害江恕?
作者有话要说:女娥别怕,宁远侯超厉害的!
(咳咳,有小可爱去小酒的作者专栏看了嘛?是不是多了点好东西!小合欢小芙蓉的文案是不是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