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第一!”
果然,此刻舒衡的马跑在最前面,他拉弓对准百米外挂置最高的绣球花,箭在弦上,千钧一发之际,头彩便要被他夺得了。
常念心凉了大半截,两眼一闭,准备就这么晕过去,身后的春笙也早早伸出手准备扶着主子。
——这便是主仆间的老规矩。
皇后没少给虞妃使绊子,小时候常念想要帮母妃解困,凡事便是两眼一闭身子一倒,她本就病弱,晕倒是常有的,真真假假,皇后气青了脸也拿她没办法。
有道是兵不厌诈,法子好用,她就一直用着。
然人群中却倏的静了下来。
可,这会子不该是欢呼雀跃声吗?
常念才闭上的眼睫微一颤,倏而睁开,原想偷瞄一下,谁知竟是看见山岚口那处射来一箭,直接将舒衡即将穿过绣花球的箭打落到地。
哗!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如一盆凉水般,直接泼到叫的欢快的贵女们头顶,甚至埋怨声未出口,视线里便出现一道明黄身影。
以及那一道凛冽如清风雪松般的黑色身影。
高大挺拔,眉眼锋利。
是皇帝和宁远侯!
且,先前那箭是皇帝射的,一下子,任谁也不敢多说半句不是了。
常念惊讶得站起身,什么装晕都顾不得了,她的视线循着那道黑色身影去,脑海中本以模糊的五官轮廓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一股强烈的直觉涌上心头:那穿黑衣的就是江恕!
江恕快马进了围场便直奔前方去,身姿英勇飒爽,疾风骤雨都不若他前行的速度。在众人将将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他□□的西域枣红马已超越了大半参赛者,左手急取壶中雕翎箭,右手拉弓,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叫人眼皮都不敢眨。
果不其然,下一瞬,利箭闪电似的穿过吊着绣球花的细绳。
绣球花原样掉下。
天爷!那悬挂的细绳与女子头发丝相差无几!他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竟还能精准无误!
全场再次陷入寂静,是被惊叹臣服到了心底。
常念也怔了一瞬,眼波流转间,满是赞叹,竟情不自禁鼓掌道:“好!好呀!不愧是西北战神宁远侯!”
江恕似有所感,勒紧缰绳,往高台上看了一眼,他深沉的眸底是一贯的波澜不惊,可那少女神采飞扬,一张冷白的脸本是清冷月,此刻笑起来,却有如星光璀璨。
他不自觉地扬了扬唇角。
颇觉好笑。
先前,不是才说他是糙汉?
不仅如此,常念自个儿鼓掌叫好还嫌不够,见身后一群人呆呆傻傻的,许久没有反应,登时秀眉一皱,有些不满地回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鼓掌呀!”
众人才似回过神,高台上顿时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而此时,刚历经大起大落,怔愣在原地的舒衡终于动了动僵硬的身子,高台上,少女脸上那样明媚夺目的光彩,落在他眼里,是灿如春华骄阳,美的不可方物。
却是因为另一个男人。
他眼里蒙上一层灰雾,转眼看向生生被抢走的头彩。
那头彩被江恕捡起来,握在掌心,他举过头顶,向众人宣告主权。
舒衡最终将目光放在江恕身上,拉扯缰绳的手掌逐渐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