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棉见他那略显滑稽的模样,心下一热,封存在记忆里的一些画面蓦地跳到了眼前。
他真和从前没两样。
这个情景,她和他从前也经历过。
那是在她刚到漪澜轩伺候东方持的时候,当时药枕还没做,温石房刚刚建起未用,他俩的关系也还是平常。
那天,他们坐在池塘边的亭中,各自枕着手臂发呆,水中忽然也跳起这样一只肥鱼,甩了他们一脸的水。
那时的东方持,还是个粉雕玉琢,身体羸弱的孩子,但脸上的恼怒不耐,却与现在分毫不差。
他满脸嫌恶,却不拿袖子擦,不住地挤眉弄眼直甩头,那模样就像一头暴躁的小狮子。
当时他们身旁没有下人,棉棉见了,掏出帕子递给他。
他却不接,只道。
——不要,帕子糙。
棉棉揉了揉自己的丝绸帕子,被少年逗乐了,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问他,丝绸都糙,那殿下穿这身衣服不是很遭罪?
他说——没错。
棉棉接着问,那什么才不糙。
他一本正经回答——你的手尚还可以。
棉棉顿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憋着笑像看宝贝一样翻着自己的手看,直叹自己的手原来这么丝滑柔嫩,得拿回家珍藏起来才对。
他被她臊得眼看要恼羞成怒,她才好声好气将他扭开的身子拽回来,用手把他的脸擦干净。
少年平时总冷冰冰拒人千里,今日忽然被他夸手,棉棉有些得意忘形,便接着继续逗,假装他脸上到处是水,每个角落都被她的手摸了一遍,一边摸,一边煞有介事地胡说八道,说他眼大如灯笼,眉毛似小虫,嘴巴像两扇打不开门,鼻孔像烟囱。
以她这样夸张的逗弄,按一般孩子早憋不住发笑了,可他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侧着身子半仰着头,安安静静看着她,哼都不哼一声。
只是那脸热得烫手,直视她的眼里,闪烁着似能将人灼伤的光。
棉棉有些尴尬,放开他的时候,他忽然拉住她,眼睛定定看着她,道。
——你脸上也有水。
然后,他靠过来,伸出拇指,缓缓抚过她的嘴唇。
棉棉整个脸都炸了。
她嘴上有个鬼的水。
他在挑逗她。
可这不可能,人家才十岁。
当时棉棉一心把东方持当孩子,只当是自己灵魂污秽,努力说服自己这只是一个孩子不服输的反击罢了。
结果,一个月后,他挺着他那超规格的东西流着凄楚的泪把她困在了墙上。
时过境迁再想起,棉棉蓦然发现,当时他那句“你的手尚还可以”,原来还有第二层意思。
他在间接告诉她,不仅他的脸,他的身体也喜欢她的手。
棉棉再次后悔当时没有亲下去,现在就不用面对这么冷淡,这么深不可测的东方持了。
这时,她听见襄嫔娇媚的声音。
“皇上,臣妾给您擦擦?”
棉棉眉峰一动,抬目看去。
他会让她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