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走到御礼堂的时候,小许晔已经累得双腿直打颤,几乎都站不住了,好不容易稍微缓过劲来,又听见许邵说道:“好了,下一项~~”
“什么?我还没有歇过来呢!二哥,今天就饶了我吧!”小许晔吓得脸也青了,不过接下来许邵的话却让他松了一口气:“怕什么呢?下一项是学字念书,几天前我就让陶三十少大哥帮忙找老师了,虽然我早了两天回来,不过在雷都找个教书先生应该不难,你等一下到院子里等先生,要是还没有先生来,就用功把心法背熟了,白天我得当班,可管不了你那么多。”
吩咐完小许晔要做的功课,许邵便去找刀凤池了,当下把在张家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下,刀凤池和陶三十少都是大惊:“什么?司礼知事张成赋居然有可能是摩尼教的人?”
陶三十少想了一会儿,摇头道:“奇怪,怎么我遍查过所有宗卷,都没有发现?按说,如果他们已经渗入到了至少是司礼知事的人当中,那么在朝中恐怕已经有一定实力和影响,怎地平时一点声息都找不着?”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按照这个张成赋平时很少回他爹那里,仍然要把神像安一尊在那里,每次回去还要花上差不多一半时间来作礼的情况来看,他可算是非常虔诚的教徒了,到了这个程度,恐怕日子也不会短,既然那摩尼教肯花如此时间来培养一个教徒的信仰,为什么还不肯公开教化?广收门众?他们既然已经在司礼一部渗透入了人手,要取得帝国承认当不是难事,为什么他们不利用这一点,而继续待在黑暗中活动?这些都表明,他们别有所图,而且所图者是非常见不得人的,一旦暴露,他们将会承受覆没之危!”刀凤池手指敲着桌面,一边分析着:“既然他们有本事渗透到司礼这种任人审查极为严格的部门,恐怕我们御礼堂他们也不会放过。”
陶三十少一听大惊:“大人!这~~这个~~如果是真的,那么~~我们的行动,岂不是让人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恶!我要把御礼堂翻查一次,找出~~~”
他话没有说完,就被刀凤池教训道:“找什么?找到又如何?你用什么罪名去处理?还记得雷州的事吗?那个倪天济,不也是个摩尼教的教徒吗?如果不是许邵碰巧逼得那个苏曼发狠,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摩尼教安插在雷州控制海运贸易的人!这个摩尼教行事隐秘,明里又无恶行,我们如果按你说的去做,只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有更多的防范,到时候我们还去哪里找他们?做人呀。留点破绽,才是正道,当然了,这点破绽还是要自己能掌握才好。”
教训完陶三十少,刀凤池对许邵说道:“许邵啊,听你说,那个摩尼教还和三武暗中有接触,这个线索很有用,看来单靠帝国的力量还是不够,你那三弟无名也可成我们一大助力,以后还要多多倚仗他们帮忙,这样吧,既然这个张成赋和你是世交,又当的是你爹爹曾做过的官位,你们的缘分当真不浅,这调查他的任务,就交给你吧,只要你们结交上,我想就好办了。”
许邵一听大惊:“什么?大人,我原本的确是想过要结交他,但是知道他家里开的是乐府,我就~~就不敢想了。”
“哦?我还以为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怎么还怕起一个文人来了?”刀凤池奇道。
许邵苦笑道:“我倒不是怕他,只不过,这个成赋世兄如你们说的痴迷音律,我~~我对音律是七窍通了六窍,怕人家不肯结交我,那就坏事了。”
刀凤池微微一笑道:“我不管这些,这是我分派了的任务,只要能查出他的底细就行,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去吧。”
许邵见刀凤池一口咬得这么狠,倒像是在教训自己,便看了陶三十少一眼,只见陶三十少轻摇了一下头,知道是推辞不得的,只好领命而去。
走到院子,正好看见马荣带了教书先生来,在准备给小许晔上课,便上前吩咐小许晔要好好学字,跟着便拉着马荣到一边问道:“马大哥,大人是怎么了?我一回来就给我出难题?”
马荣听许邵把情况简略一说后,苦笑道:“是,大人是有些生气,问题就出在你那个要大人出门时大张旗鼓的提议,不是大人不答应,大人也知道你的用意,不过如此一来,便落了把柄在人手上,那个来俊臣在皇上面前参了大人一本,说大人奢侈无度,有负皇上厚待云云。”
许邵这才知道自己闯了祸,忙问道:“那为什么刚才大人不跟我说呢?反而还要我去查那个张成赋?”
马荣摇头道:“许邵,你这就不明白了,以前我们四兄弟跟着大人在州县行走的时候,难得有机会自己去查案的,你刚来才多少时间?大人就要你独自去查线索,这是重用呀!我和乔万春就没有试过这种机会了,你可得好好干,大人对你的期望是很高的!至于那来俊臣找大人的麻烦,也不是第一次了,大人自有对策,你就不用担心了。”
出了御礼堂衙门,许邵不禁又踌躇起来,虽然刀凤池重用自己是很值得高兴,但是要怎么才可以接近张成赋呢?如果是由张老爷子引见,当是最正当的途径,但是听张来爷子的话,那张成赋甚少回去陪伴父亲,这机会可遇不可求,要等到什么时候?或许用旁敲侧击的方法来先找些别的有关线索还有点把握。
一念及此,许邵马上便向无名的丐帮基地赶去,既然御礼堂的人手也有可能有摩尼教的线眼,那么最可靠的,恐怕就只剩下自己三弟的人手了。
见了无名后,两兄弟一商量,无名也很同意许邵的想法:“二哥你觉得只有我这丐帮的弟子们是值得信任,这一点没有错,就在前天,三郎他又找到了一些有关摩尼教的消息,原来这个摩尼教,他们的内部结构当真是不得了,组织非常严密,一人有难,其余教众必定会倾力相扶,这一点实在是厉害得紧,所以呢,他们的教众中的确是没有乞丐的,即使有,也很快就会得到帮助而改变生活状况。”
许邵听了无名所说,想了想,说道:“如此看来,那摩尼教倒也似乎不是那么坏呀?为什么他们要行刺刀大人?又和三武勾结?当真奇怪。”
“什么叫不坏?二哥你这是什么话?”无名马上就又些不满起来,许邵笑道:“你呀!是心里面有了先入为主的成见,所以就认定了摩尼教的都不是好人,嘿!你看你们丐帮,不也是团结一致吗?为什么?因为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不团结起来就没有活路!摩尼教能把教众团结得那么紧密,可见他们之间也有一个共识,只是我们暂时不得而知这个共识是什么,而且你不是说他们会尽力扶助教众过上好一点的日子吗?这就是不坏嘛!”
无名被许邵说得脸色发黑,双手在胸前一搭:“他们不坏!不但不坏!还好得很!不像我们丐帮,仅是要让帮众保得温饱都未能完全做到!”
见无名生气,许邵只是微笑了一下,说:“有头发的,谁想变瘌痢?人家发展教众多数都从有一定家底的人家那里下手,你们呢?不是乞丐就不收,人家有底子,你有吗?拿这个来比?越比越生气,小心会把自己气死!最近几个月,你们丐帮的弟子又增加了不少了吧?这可真不是件好事~~哎~~我还没说完!乞丐多了就说明这世道是越来越糟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最好能让你这乞丐的祖宗都不再当乞丐就天下太平了!不过从另外一个方面说啊,这对我们这帮‘逆贼’也算是好事,要是雷圣女把天下坐太平了,这雷霆帝国朝可就扳不动了!”
“就是呀,看见被迫落魄做乞丐的人越来越多,我也觉得心里头很不舒服,这狗屁世道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别看我们帮众是越来越多,我的担子也是越来越重!唉~~单是让弟兄们解决温饱就够我头疼了,还想扳倒那个雷圣女?我承认,我是有点嫉妒摩尼教的手段,他们能发展有家底的,我也想呀,可~~可谁肯跟着我这乞丐干哪?”无名被许邵的话一激,反倒冷静了下来,说起无奈的现实来。ro,!
叫做鸡行步,如果你想能再走得快一点的话,那么就好好回忆一下前几天抓鸡的时候,那些鸡是怎么逃走的,然后想一下,自己的动作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要怎么纠正,这才是真正的第一个修炼题目。”
所谓‘师父带进门,修行靠自己’,如果只是一味的把所有的东西都一股脑地照搬到徒弟的身上,那么即使可以让徒弟获得强大的能力,也不能让徒弟拥有真正的实力,因为那些东西不是他自己的,他只是一个容器而已。
要让徒弟成大器,就必须要让徒弟学会思考,思考什么是可行的,什么是不可行的。什么是很有效的,什么是没什么效的,然后师父适当地从旁指导,让徒弟把吸收到的东西融入自己的身体和精神中。
“明天起,我会逐渐一点点地提高速度,要想跟得上,就好好想一下吧。”抛下这一句话,许邵让小许晔先歇息一下,自己便敲起了张老爷子家的大门,准备把刀交还张家保管收藏。
张老爷子家看起来不大,但是里面居然也有好些下人,一个通报后,张老爷子便亲自出门来把许邵二人迎了进去,许邵见那些下人服饰均显示他们是出自相当有地位的人家,而张老爷子自己穿的却是一般平民的服饰,大是奇怪,张老爷子似乎也明白家里面的情况是古怪了一点,便解释道:“道平的儿子~~哦,是了,叫你许邵是吧?许邵呀,其实这些人都不是我这家里的下人,是我儿子家派来的,说是要侍侯我这老骨头,唉,我这一把老骨头几十年都这么过了,还要什么侍侯?倒是他有时间多回来看看,我还高兴些!”
这样一来许邵倒是更奇怪了:“哦?成斌世兄看起来并不像是那种富贵人家,难道真是我看走眼了?”
“哎呀!看我这老糊涂的,话都没有说清楚,不是成斌,成斌是开了一家酒楼,不过那只是小生意,这些下人是我另外一个儿子派来的。”张老爷子一边请许邵二人在厅堂坐下,一边解释道:“我老骨头有两个儿子,成斌呢,许邵你是见过了,另外还有一个儿子,名叫成赋,他是朝中司礼总事的副手,又开了一所乐府,这些人就是他派来侍侯我的。”
听到这里,许邵心中一动:这司礼总事的副手,不就是爹爹曾任过的知事之位吗?这也未免太碰巧了点!爹爹获罪流放月南时,尚有几十个忠仆跟随,看来这司礼一部的权力并非如我以前所想的简单,怪不得这成赋世兄还能派人来侍侯老爷子,是了,老爸说过追杀爹爹的人是为了一件不在爹爹身上的物事而来,这物事虽不在爹爹身上,但看来会和司礼一部有些关系,如果我和这成赋世兄结交上,可能有机会查到些线索!
但是假若贸然提出要和张成赋见面,未免过于唐突,惹人起疑,但又想到幸好义父这一边和张老爷子是世交,倒也不必急在一时,先和张老爷子打好交道,日后当也有机会。
说到要打好交道,师祖又为自己铺好了一条道来,许邵取出修理好的刀具,交与张老爷子:“老爷子,这一柄刀我已经治好了,今日送还,只要以后成斌世兄不是用它来劈石头,倒是不要紧的。”
张老爷子接过刀,一看之下,直是双眼放光,叹道:“想不到这一把刀,竟能回复当初林大师赠我时一般模样,这锋刃已开,却只有一丝微光,不类别家刀具般看起来光彩照人,用起来却不济事!嗯,刀背拔直如山,好!果然是林大师嫡系真传,真叫老汉我舍不得用呀!”
许邵微一笑道:“老爷子,不用可不行,否则我何必治它?是了,老爷子观刀之术也甚精深,晚辈佩服。”
“呵呵呵~~~老汉我这一点末技,不还是在林大师那里学来的?你这嫡系弟子就不用捧我了,唉~~我也知道刀铸好了就要用这个道理,只不过人老了,有些唠叨就是了。”张老爷子捧着刀,翻来覆去地看,真个是爱不释手,最后还是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虽说终究是要用的,不过老汉我还是先供上几天吧。”
说罢,老爷子捧着刀走到一神像前,把刀放在神像之上的一架子中,然后合什参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辞起来,看样子他对这刀的尊敬比神像还重上几分。
许邵看着有趣,突然发觉那神像相当奇怪,他在月南长大,那里和中原不同,三教九流都有一席生存之地,不论是正宗的佛、道、儒还是外传的景、清真,基本上没有许邵认不出来的神像,但是眼前这一尊神像,许邵却可以肯定自己是头一回看见,不禁好奇,问道:“老爷子,请恕许邵唐突冒昧,这一尊神像究竟是什么来头?真个眼生得很,不过老爷子似乎尊我师祖的刀比尊这路神更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