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邵收回猪肉刀,那刀刃上已沾了苏曼的鲜血,虽然不多,却也触目惊心:“好险啊!如果你再迟一刹那的话,就不是皮肉之伤的事了。”
阿依曼当然也看见苏曼喉咙上不断淌下的鲜血,也看见苏曼的满面怒容,从刚才的情形看来,只要许邵出手,必定是一招必杀,为防苏曼再次冲动冒险,阿依曼只好动用自己的身份:“苏曼叔叔,我以圣女的身份命令你后退一丈,然后站定原地,不论什么情况,也不准出手!”
苏曼一听,虽然千般不愿,也只好一步步向后退去,但一双怒目仍如猛兽一般狠盯着许邵。
阿依曼见苏曼听从自己命令退开,这才稍松一口气:“苏曼叔叔,请你相信我吧!我自己会应付的。”
说完,阿依曼回过头来,望着许邵说:“你喜欢怎么叫我我管不着,只不过我自己不喜欢别人叫我什么圣女小姐,这与你无关!”
这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许邵听得连连点头,手上也不再施压,只保持着目前状态,正容道:“我已经知道小姐芳名,还望小姐不吝小私,让我知道小姐贵庚!”
阿依曼被许邵前倨后恭的态度弄糊涂了,反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许邵一脸的严肃:“事关重大,希望小姐不要隐瞒,我少待自会说明!”
阿依曼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关系到什么重大的事,但想只是透露自己年龄,倒也不算什么大问题,便答道:“我今年实龄二十一,究竟关系到什么事,你也该说了吧?”
不想许邵已经在微微出神,喃喃低语道:“今年实龄廿一,比我年长两岁,我那个遇害的亲姐姐,也是长我两岁。”
不知何故,阿依曼听着许邵的话,心里面就酸酸的,这个背负着悲惨身世而在平日仍快乐地活着的比自己小两岁的少年,似乎和自己有着某种共鸣,阿依曼抵在许邵胸膛的手松劲了,缓缓地移到了许邵心脏的位置,似乎想要摸一下这颗心,究竟是怎么样的一颗心,这颗心会有什么感觉,在想着什么。
然而阿依曼只这一闪念,马上便被许邵的话拉回现实:“姐姐你知道刚才骂我的话,哪一句最让我觉得伤心吗?”
提起那些话,阿依曼也不敢正视许邵,低着头说道:“对不起,我~~我不应拿你的身世~~让你那么~~伤心。”
“不是那一句,过去的事,再伤心也于事无补,我早就习惯了,最让我伤心的是那句生儿子没,你在这里出现,我就不能出去了,所以我的儿子就要没有了,那才最让我伤心!”虽然低着头,阿依曼仍然可以听得出许邵的话中大有轻挑之意,不禁有些生气:“别再戏弄我了!你的儿子有没有~~那个关我什么事?我最多将那句话收回就是了!”
许邵闻言突然再次手臂一紧,将阿依曼拥近身来,阿依曼勉力抗拒,可惜却是螳臂挡车,根本无法阻止许邵的行动,许邵嘴角一翘,笑道:“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哪有说收回就收回的道理?何况刚才的叫骂肯定已经被很多人听见了,更加不可能收回了,姐姐你骂我生儿子没,那么我当然报复,让姐姐你也承受同样的诅咒!”
阿依曼虽然无法抗衡许邵的气力,却仍然丝毫不肯示弱:“你尽管咒骂我好了,反正我身为本教圣女,今生今世都不会嫁人,也不会有孩子。”
听着阿依曼冷冰冰的反嘲,许邵不怒反喜:“如此说来,姐姐你还是处子之身啰?那就更好了,因为我没有想过用那种话来咒骂姐姐你,我说要让你承受同样的诅咒,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让姐姐你做我儿子的娘亲,那样的话,姐姐你收回那句话才顺理成章!”
阿依曼被许邵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这边陶三十少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乔万春:“想不到你这个细佬是这样的人呢。”
乔万春也只能苦笑道:“是啊,这方面他似乎比我们都要厉害。”
而苏曼却已经禁不住怒火破口大骂起来:“臭小子!你休得对小姐无礼!你敢碰小姐一根头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但是因为阿依曼之前的命令,苏曼除了叫骂,也只能干着急。
许邵对苏曼的叫骂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笑吟吟地说道:“我的确还没有碰过姐姐的一根头发,但是就算我碰了,你又奈得我何吗?我见过不少汉胡混血的女子,大多都是美貌非凡,我想姐姐你也不会让我失望吧?”
说罢,许邵伸手便要掀起阿依曼蒙面的纱巾,这一下才让阿依曼惊醒过来,急忙叫道:“不要!”
苏曼也是大惊失色,叫道:“住手!你快给我住手!”
但这时许邵哪里还会住手,一下子便将那纱巾掀起了一半来,因为光线和角度的问题,其他人都看不见阿依曼的容貌如何,唯一能看见的许邵,却立时呆住了!
苏曼阻止不了许邵的行动,怒叫道:“杀千刀的臭小子!我本来还敬你是光明正大击败我的人!但是你现在的行为实在是不可饶恕!我苏曼一定要你后悔!熊熊圣火,照耀世人!明尊号令,虽死必行!圣尊有令,刀凤池非死不可!动手吧!”
苏曼的话让众人将注意力都放到了他的身上,只有一个人例外!
倪天济!
趁着众人将注意力都集中到苏曼的当口,倪天济突然拿住乔万春右手手臂,反手一扭,便将乔万春手腕拧脱了臼,随即夺下了雨龙剑,直刺向刀凤池。
乔万春惊觉手臂受制时,已经失去了反击的机会,刚欲向陶三十少发出警告,手腕已被拧脱了臼,剧烈的疼痛中,乔万春对倪天济的目的猛然明白过来,再顾不得会加重伤势,强忍住疼痛猛地一扯挣脱倪天济的钳制,抢在倪天济出剑之前一把将刀凤池推开,口中叫道:“陶大哥!快保护大人!”
刚推开了刀凤池,倪天济一剑已至,乔万春避无可避,倪天济也来不及变招,在一片惊呼中,雨龙剑在乔万春身上透胸而过,直至没柄。
那一片惊呼,有刀凤池的,有陶三十少的,有许邵的,还有两把声音却是发自丹纳和汀娜,她两人方才一直躲在秘道中,见阿依曼和安妮一直没有回来,出于同是汉胡混血的一种亲切感,也有些担心,哪想刚出来,便目睹倪天济剑刺乔万春的一幕,只吓得双姝心胆俱寒,手足发软,瘫坐于地。
雨龙剑在身上插至没柄,乔万春却没有感觉到伤口的痛楚,只因心灵的痛楚已经让他感觉不到身体的伤痛,乔万春右手所有关节已全部脱臼,只用一只左手死死地抓住了倪天济那握着雨龙剑的手,怒吼起来:“为什么?为什么?”
他不明白!不明白眼前这个和自己意气相投,交浅言深,又将两个甥女许配给自己,更出钱出力帮助刀凤池平乱,而且曾为保护刀凤池奋不顾身和苏曼战斗的人,会突然间倒戈相向!
倪天济脸上肌肉不断抽搐,乔万春的质问,实际上也是他心中最痛的一点:“忠义两难全,我身为教徒,圣尊命令不能不执行!等我杀了刀大人,必定一死谢罪!乔兄弟!你成全我吧!”
乔万春瞪着一双血目,死死抓紧倪天济手腕:“说得对,忠义两难全,我乔万春只要还有一口气,也绝不会让你伤害刀大人!”
乔万春一鼓劲,直逼得鲜血自伤口猛喷而出,硬生生将倪天济手腕骨抓成粉碎,手上一拉,脚下一扫,将倪天济摔翻在地。
倪天济料不到乔万春还有如此气力,猝不及防下被乔万春摔倒,刚反应过来欲要翻身而起,突然心口一凉,已被乔万春和背一躺,以插穿在自己身上的雨龙剑刺进心脏,两人一起被钉在了地上。
一剑穿心,倪天济连呼喊也来不及叫上一声,便马上气绝身亡。
刀凤池被乔万春推开,幸好陶三十少反应及时,急忙将刀凤池扶住,否则刀凤池年纪老迈,若径直摔倒,必受重伤。
刀凤池和陶三十少惊魂稍定,便已看见乔万春被倪天济一剑穿胸,只吓得刀凤池双腿一软,几乎就要再次倒下,待见得乔万春拼死杀了倪天济,那一身冷汗已湿透了全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