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邵显然对于附近的道路相当熟悉,转过几条横街,便来到了处冷巷中,这里虽然没有其他人,但巷口外经过的行人倒也不小,若有什么事,只要高声一呼,便会有人发觉。
刀凤池见许邵选这地点既僻静,也能保证安全,也相信了他没有歹心。
许邵又解释道:“本来我是事无不可对人言,只不过两位大人身份特殊,不便公开,所以才叫两位大人来这里说话。”
刀凤池和乔万春都吃了一惊,乔万春急问道:“许邵,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许邵突然单膝跪下,说:“请恕许邵直呼不敬,两位正是刀凤池大人和乔万春大人。”
乔万春讶道:“你、你怎认得我们的?”
许邵指了乔万春腰间宝剑,说:“刀大人和乔大人以这一柄雨龙剑相结交的佳话,天下皆闻,许邵因此知道两位大人身份。”
刀凤池倒是猜到了这个原因,但他仍然有所不解:“你只看了一眼,怎么就肯定这是雨龙剑?难道你以前见过这柄雨龙剑吗?”
许邵摇了摇头说:“许邵从来没有见过这柄雨龙剑,但是却认得,因为这一柄雨龙宝剑,是我师祖亲手所铸,许邵身为徒孙,当然一望便知是师祖的作品。”
刀凤池惊喜道:“你是林树玉大师的传人?是了,若非林大师的传人,也不可能会有如此精湛的医刀之术。”
说完便将许邵扶起,说:“我家祖上和林大师有点渊源,所以林大师送了这一把雨龙剑给我父,你是林大师的传人,便不是外人,起来说话吧。”
乔万春突然想起一事来:“许邵你说你是林树玉大师的徒孙,而林大师只有一个义子,也是唯一的徒弟,就是二十六年前在‘天兵榜’大会上被封为‘天下第二剑’的林道平大侠,那么说来,林道平大侠是你的~~~”
许邵点头道:“正是我的义父。”林道平正是当年在黄海渔村第一个发现了昏迷的许邵,云海的父亲,许邵的义父。
刚说完这话,许邵突然露出警戒的神色,扭头望向巷口,刀凤池和乔万春见他如此反应,也望向巷口,却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人物。
刀凤池问道:“许邵,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许邵望着巷口说:“刚才有个蒙面的女子在巷口停留了一下,不过以这个距离,她应该没有听见我们的谈话。”
乔万春松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去担心了,是了,林大侠应该已经将他那天下无双的剑法传给你了吧?”
这一下许邵却摇头道:“没有,我不喜欢学剑法,我练的是刀法。”
乔万春惊讶道:“什么?你没有学林大侠的剑法?那~~那实在太可惜了!想当年,我初出茅庐,便有幸看见‘天兵榜’上最后一场比试,林大侠一手神妙无比的剑法本已将‘普渡玄观’的曾女侠压下,但最后竟然自己放弃,想来真是可惜,本来那‘天下第一剑’应该是属于林大侠的!”
许邵一边听一边点头:“原来真是这样,义父也几次给我说过当时的情形,但每次我问到为什么他要自己放弃,义父都会以‘小孩子别多事!’来答我。”
乔万春叹气道:“我想林大侠应该有他自己的理由的,是了,许邵你说你练刀的?不知道在林大侠指导下到了什么境界呢?”
许邵双手一摊,说:“马马虎虎,自从一年前我在义父剑下撑到一千招后,义父就不再管我了,现在我都是自己练自己的。”
乔万春只惊讶得倒抽一口凉气:“一千招?当年曾女侠在两百招的时候就开始落了下风,苦撑到了五百招的时候,如果不是林大侠自己放弃,曾女侠也差不多要被逼得走投无路了;这二十几年后,林大侠的道法只怕又高了不少,许邵你竟然可以撑到一千招,看来许邵你比当年的‘天下第一剑’还要厉害啊!”
听乔万春这么称赞自己,许邵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乔大爷太夸奖我了,我自己倒不觉得自己怎么厉害。”
现在许邵压制修为,脱离佛宗监视,有这样的表现的确值得夸耀了。
乔万春见许邵虽然有着一身非凡武艺,却不会象师少天一样在有意无意间显摆出来,更加喜欢这位少年,便说道:“哎~~~不要大爷前大爷后地叫我,不嫌我乔万春本领低微的,论年纪叫我一声大哥好了。”
许邵看了乔万春一阵,突然双膝跪了下来,说:“蒙大哥看得起!请受小弟一拜!”
乔万春想不到他会有如此激动的反应,急忙去扶,但哪里扶得起?只见许邵那本来笑起来比阳光还要灿烂温暖的脸,这时却是一片悲伤之情:“大哥你不要许邵做弟弟吗?”
乔万春只觉得连天色都阴暗下来一般,心头一阵刺痛,忙也跪下,说:“不是,不是,许邵是我的好细佬,我们就八拜结为兄弟好不好?”
许邵一听,脸上立即‘阴转晴’,叫一声:“多谢大哥!”便和乔万春对拜了起来。
两人拜完八下,一同站将起来,拥着对方肩膀,许邵高兴的叫道:“大哥!我有大哥了!”乔万春则是更加高兴地叫道:“好弟弟!好弟弟!”
两人相拥着笑了一阵,许邵转而对刀凤池说:“刀大人,许邵我有些心事,想请教一下刀大人。”
刀凤池点头道:“你既然已经是乔万春的义弟,当也是我的子侄一般,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了。”
许邵又向着刀凤池鞠了一躬,这才说道:“许邵我本来住在帝都,十六年前,我昏迷在海边,我义父救得我。据我义父说,当时我追杀的十一个人是由一个阉人领头的,其余十个人中除了一对兄妹我义父认得,其余都来历不明,只知道那些杀手是要找一件物事,而那物事并不在家父手上。”
刀凤池和乔万春这才知道,这个脸上经常挂着笑容的少年,竟然身负血海深仇,想他当日目睹双亲和姐兄惨死,该是多么刻骨铭心的回忆,怪不得他一听乔万春让他叫自己大哥,就要和乔万春结拜。
乔万春只觉得心里面好不难受,不禁用力抓着许邵的肩膀,说:“弟弟,虽然大哥道法比你低,不过我身为千骑营的果毅都尉,手下兵马不少,只要叫你义父将那十一名凶手的样貌说个分明,我便将天下翻抄一遍,也要帮你找他们出来。”
许邵却摇了摇头道:“大哥你不用费神了,当日我义父为了救我,已经将那十一个凶手全部杀死了,我也不想一生都被仇恨束缚着,只想请教刀大人,我一家如此遭遇,我要怎么做才算讨回个公道?”
刀凤池不禁自心底赞许这少年,虽然身负血仇,却能不被仇恨蒙蔽心灵,有心想要再试一试他,便反问:“首先我想知道,你这个问题,为什么要问我?可又有向其他人问过?”
许邵答道:“这个问题,我只曾经向我义父和一位佛门大师问过,那位大师说要我问自己的心,而我义父说如果我要问,当今世上只有一人有可能答得最公道,那就是刀大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