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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晋明一愣。
“我听到的。”陆衍垂眸:“在病房外,我妈说的那句话。”
他因为惊厥住院,蒙在被子里,所有人都以为他睡着了,可他只是闭着眼,耳朵里清清楚楚飘来母亲的低泣——【如果两个孩子注定只能留下一个,为什么走的那个人偏偏是阿叙。】
“其实她更希望哥哥能活下来,对吧。”陆衍轻轻笑了笑:“我妈是不是特别恨我?”
陆晋明踉跄两步,撑着桌角说不出话来。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小儿子身上到底背负着什么。
日复一日的悔恨,年复一年的愧疚,还有被亲生母亲选择放弃的疼痛,他无法想象,当年才十二岁的陆衍,究竟是怎样的煎熬,才会导致创伤后遗症,失去了有关陆叙的记忆。如今想来,若是可以选择,他宁愿小儿子永远不要记起自己有一个早逝的孪生哥哥,就这样没心没肺地活着。
可惜,天不遂人愿。
“阿衍,你不要说这样的话……”陆晋明艰难地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管过去如何,如今我只有你一个儿子,没有人可以替代你。”
陆衍没吭声,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所及之处,是男人不符合年纪的花白头发,不复清明的眼里有了些许浑浊的老态和疲惫,还带着些许哀伤。
他在求他。
用父亲恳求儿子的方式。
求他不要自我放逐,求他长长久久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陆衍倏然捏紧了拳,指甲深陷到手心里,自虐的疼痛叫他的头脑变得清醒。他渐渐冷静下来,转而抓住了陆晋明的手,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我知道了,爸。”
陆晋明终是喜出望外,跑出去喊徐程嶙了。
陆衍在病床边坐了会儿,望着半开的房门,眉眼间若有所思,半晌,他拿过手机拨了号码。
很快,卡通小黄人的铃声在走廊外响起。
他嗤笑一声,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散漫地道:“需要我出去请大小姐进来么?”
下一刻,朝思暮想的人儿总算扭扭捏捏地进来了。
大概是雨来得急又没带伞的缘故,小姑娘的黑发全淋湿了,刘海七零八落地搭在光洁的额头上,衬得那双大眼愈加无辜,她像个怯生生走错门的孩子,慢吞吞地一步步朝前挪。
陆少爷不耐烦了,站起身,去配套的浴室里扯了干毛巾帮她擦头发,边擦边道:“偷听多久了?”
梁挽心虚着呢,没敢扯谎,窝在他怀里含含糊糊:“听得七七八八。”
陆衍空出一只手去捏她的后颈,小姑娘顺从地抬起头来,表情相当丰富,漆黑的眼亮晶晶,满是压抑不住的喜悦,半晌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娇气地扁了扁嘴,他看得啧啧称奇:“你这模样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梁挽眯了下眼,很想问问在他心里到底是陆晋明重要还是她重要,毕竟当初她求他好好治疗时他一直选择敷衍,如今他爸没说几句他就直接选择缴械投降了。
不过这问题太智障,她到底没敢问,安分守己地任由他抱着,一边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你这高兴得太早了吧。”陆衍将毛巾翻到干的部分,放柔了动作小心翼翼去擦她晕掉的眼妆,神情懒洋洋的:“要是治不好怎么办?”
梁挽不怕死地嘟囔:“妙啊,那我岂不是存在能同时交往两个男朋友的可能性?”
陆小变态的笑容一秒消失,眼看要炸毛,徐程嶙救世主一般出现了。
“请出去一下,我们马上要准备脑电波扫描。”徐博士快乐地棒打鸳鸯,反正他就是看不惯这处处找茬的大少爷,精分就算了,脾气还那么差,于是乎,他顶着那位杀人的目光,屈尊降贵地代替了助理,亲自将小姑娘送出了病房。
梁挽还挺自觉的,乖乖在走廊上的椅子坐下。
徐程嶙旋身要走,白大褂的袖子被扯住了,他低下头,对上一双泪眼盈盈的眼。
“您好,请问我以后什么时间段可以来看望他?”小姑娘软绵绵地开口,又弯腰规规矩矩鞠了个躬:“我不会干扰您的治疗,请您放心。”
纵然徐博士铁石心肠,也架不住这么懂礼貌又花骨朵一般的后辈,他对陆少爷的不爽怎么都迁怒不到小姑娘身上,承诺她每天晚上的五点到七点,允许探望。
梁挽连连道谢,随后和陆晋明打了个招呼,欢天喜地地走了。
兴许今天注定是ckyday,她刚走出心理研究院,手机就响了。
是abt团里的群发消息,说明了因为某位团员的身体原因,春夏季首演要再甄选一位女舞者,请所有先前没能入选演出名单的团员们,晚上八点到排练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