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正穿着迷彩军装笔挺挺地站在幕城的抗洪救灾临时兵营里,耳边是轰隆隆咆哮着洪水翻滚的巨浪声。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祖国需要你们的时刻到了!都准备好了吗?!”班长眉头紧锁,站在我们面前大喊道。
“准备好了!”我们10人齐刷刷地回答。
“好!”班长说完,带头快速小跑到旁边的救援物资领取点,穿上黄色泡沫背心,戴上照明头盔,扛上三袋沙包就冲出了帐篷,钻进了暴雨里。
我们也不敢懈怠,照着班长的样子有样学样,一个个装备起来。
旁边的小二黑用手肘拐了我一下,侧身说,“胡辰,咱们班咱俩关系最好,今天雨势这么大,说不定真是凶多吉少。
不过也好,咱哥俩这就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我骂道:“你这混小子说什么屁话呢!老子连小姑娘的手都没拉过呢,要死自己死去。”
二黑嘿嘿笑了两声,“这暴雨都下了七天七夜了,广播里不都说大坝快要决堤了吗?我呀这是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免得你等会儿吓得尿了裤子!
咯!给你的,快看看。”二黑神秘地递给我一个黑塑料袋儿,朝我努努嘴。
“什么玩意儿还裹这么严实?不会是孝敬哥哥的香烟吧?”
队里禁烟,这口儿哥哥可以想死了,高兴得几把就把袋子扯开了。
一看这也不是烟啊,“二黑,你给老哥我一颗秋黑的子弹头儿啥意思?自个儿留着玩儿吧。”说着,就把穿着红线的子弹头扔给了二黑。
“别的呀兄弟,你别看这弹头不起眼,这可救过兄弟我的命!”二黑一边说一边把红线系在我的脖子上。
“咱刚入伍的时候吧,都是新兵,那时候我看你小子一副吊样,总是看你不爽,就总想找机会揍你丫的。”
我忙接话,“嘿!你看老子不顺眼,老子还看你不顺眼呢!”
二黑把防水手电递给我,“所以我们总是互相找茬干仗呀!
可是呀,我真是万万没想到,在一次实战演习里面,一个新兵蛋子错拿了真枪,被你看了出来,他朝我射击的时候,你忽然跳起来把我扑到,不然我这脑袋瓜子呀,真就‘嘣’一声给打烂了!
你说你这人嘴毒心善,咱们真是应那那句老话,嘿!不打不相识!”
我拿着头盔玩味儿的问道,“所以呢?你这小子就用这破玩意儿报答我?”
二黑急了,“嘿!你别看他只是一颗打过的子弹,这代表咱俩激情四射的友谊呀!
今儿个兄弟你二十岁,送给你留作纪念了。”
我笑道,“嘿!没想到你小子平时愣头愣脑的,还有这小女生的心思,那哥哥我就勉强收下了!”
二黑一听,高兴道,“妥了!走!哥哥我罩着你!”
二黑笑起来露出两排大白牙,扛上沙包先我一步走出了帐篷。
滔天的暴雨噼里啪啦打在我们脸上,地上的水淹过我们的大腿根儿。水已经淹到没有路了,我们只能勉强逆着水流移动。
“轰隆隆”,一个巨大的闪电在我们的头顶上划过。
就那么一瞬间,我好像听到了一声动物的长吟,像极了马的嘶吼。
我以为我听错了,继续扛着沙包前进,去堵住已经裂开了一个口子的黄河大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