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半人半尸。
三人自从进墓以来,在空墓室时开启甬道皆需要机关,而到达甬道尽头,进入墓室时,门却大敞开着,只在三人背后关闭。细细思考应该是,在墓室里开暗门的时候,甬道那头门就同时开了,所以听不见单独的开门声。而进入墓室后,暗门关闭是单单针对甬道里没有活物的机关。
这就可以解释通,为何发现的尸体处于封闭甬道里,而蛇摩也被关在封闭甬道里。
这样推算,这蛇摩必定是在甬道里兵解的,兵解后甬道关闭,把他关在了里面。这位降头师大概是跟着盗墓贼捞钱来的。而这间空墓室,经常有三尸经过,却没触发断龙石机关,也印证了这一点。
想到这里老道有点沾沾自喜,这么多年江湖经历果然没白搭,也不继续深究墓室空荡这一茬了。
就在此时,张全富悠悠转醒。
老道跟前已经堆起不小一撮自己无意识揪下的白胡子了,张全富醒来被眼前景象惊得愣住,问道,“你咋掉毛了?”。
“你才掉毛了!快起来快起来,赶紧卜算翘砖。能吃能睡还不干活,干脆明天我做主,把隔壁村猪圈里的二花许配给你。”,老道伸腿就往张全富屁股上踢。
张全富翻身打滚,躲过老道飞来一腿,又在翻滚中触到伤口疼得呲牙咧嘴。最后终于就地坐起,从怀里掏出蓍草,开始认真卜卦。
此时老道吴师叔二人大气也不敢出,聚精会神看着张全富,生怕打扰到他卜算结果。但世事总是事与愿违。张全富脸上认真的神色逐渐变为困惑,然后变成紧张,最后额上密密起了一层虚汗。
“结果如何?”,老道小心翼翼问。
张全富苦笑着缓缓张开握着蓍草的那只手,只见那一把蓍草,被整整齐齐从中间拦腰截断。
吴师叔眼睛一瞪,“你怎么当老板了还那么抠,占卜用品都买便宜货。是不是你家火锅店卖的都是瘟猪肉啊?”。
这次老道罕见地没有调侃张全富,因为他知道,这是强行占卜的后果。徒儿此时方位不卜,生死不明,整个人的命络生变,恐怕不能再按原来认识的人来占算了。
而与此同时,那边跟莫师伯一同被困在密室里的我,正上吐下泻,痛苦不堪。
“莫师伯,你那鱼肉可能有毒…呕…”,我吐得几乎说不清楚话。
整间密室本就不知是否通风,之前仗着空间大,我和莫师伯两人静止不动,料想能这样熬一段时间。没想到现在密室充斥着我排泄物与呕吐物的味道,修行如莫师伯也忍不住掩鼻,几乎待不下去了。
“鱼肉没毒,你看,我吃了都没事…”,莫师伯用袖捂住口鼻,深吸一口气继续说,“这是你服用洗髓丹的后果…不,正常反应。只是你这反应太激烈了点。”。
莫师伯被恶臭薰得话都说不清了,说完几句就闭嘴再没开口。我也无暇顾及他,终于在一阵噼里啪啦屁声中,掏空肠胃里所有东西,爬回莫师伯身边躺下。
我们已经吃完最后的食物,也没有饮用水了。莫师伯不知借走多少长明灯里的油,时不时见他往煤油灯里添油,灯倒还没熄,成为这间密室里唯一光源。
待在在黑屋子里,不辨黑夜与白天,没有时间概念,没有消遣,没有希望,这种经历简直令人发疯。现在还多了一股恶臭味。我瞪着跳动的火焰,心想也许死亡没有那么可怕,死了以后就能见到爹娘了…
我不知自己醒着还是睡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一阵从地下传来的敲击闷声拉回现实。下意识地,我伸手拉住莫师伯袖子,莫师伯反手用力握了握我的手,两人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神情紧绷地准备应变将要出现的所有状况。
但此时此刻,紧张得手心冒汗却又虚弱无比的我,在密室那头,看见的却是一副令我毕生难忘的景象。
一个人,从我的屎里冒了出来。
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