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六,放榜第二日,会武宴。
皇帝端坐在原本该是兵部尚书的位置,参与本次武科新进士宴会。
大荆国明面上虽未重文轻武,但事实上还是偏袒文官一些。
古往今来多少皇帝因为兵权掌控力不足而覆灭,上位者为此辗转难寐,寝食难安,在兵权一事上看得格外重要,恨不得将所有兵权集中于他一人,但边境恶劣的局势又不得不被迫放权,为了培养更多守卫者,皇帝必须注重武官的培养,着实矛盾的很。
这样的双面派持续了几百年,最后不知哪一位先皇想出来,只参加文举殿试后的琼林宴,而不参加武科殿试后的会武宴,算是小家子气的狠狠发泄自己心中的不爽,后来的皇帝们认为这想法不错,便一直沿用至今。
传统,现在被新皇摒弃了。
皇帝好整以暇地坐在上位,一旁的太监笑着拿出金黄色的圣旨说道:“请武状元接旨。”
陆一鸣上前一步,用标准武生姿势单膝跪地,接旨。
“皇帝诏曰,景安元年五月初六辛巳,新科武状元陆一鸣文韬武略,智勇双全,念其才能,授予边城燕沙口参将一职,练兵三千,以安城土……于六月二十日上任,钦此。”
“臣,叩谢陛下。”
陆一鸣双手接过圣旨,没有理会周围人同情的目光,其他人的想法他不用猜也知道,塞外黄土飞扬,各地物资匮乏,土地贫瘠,哪里比得上中原地带来得富饶,他若不是哪里得罪了皇帝,身为新科状元的他怎么会被派到边境去当参将?
但他本人只觉得这圣旨沉甸甸的,不好拿。
新官上任,不得到户籍所在地任职,他早就把江州府排除在外,原先他以为皇帝至少会让他留京或者往南,但却没想到居然把他派到边城去。
皇帝为什么认为他能够胜任边城的职务?
首先排除应离,对方是他的老师,还不至于将他放到这么危险的地方去磨炼,毕竟他对摘星酒爱不释手,为了自己的口福,不会愿意这么早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唯一能想到的是穆大将军或者谢承,背地里发现了什么,将他推荐给皇帝,才有了今日的下旨。
至于发现了什么,或许是他特殊的种植能力,或许是那天以一敌百的事迹,又或者是替他俩训练士兵时获得对方的赏识,他身上的秘密太多,真实情况他们无从得知,但其他外显的能力却经常能被窥探。
这是打算把他培养成另一个护国大将军吗?
“替状元郎上战甲。”
皇帝的话将他拉回现实,会武宴穿战甲、赐佩刀的传统没有改变,以往都是兵部尚书亲自赐刀,今日……
陆一鸣抬头看了一眼皇帝,而对方的视线也落在他的身上,随后,皇帝缓缓起身走下台阶,脚步停在他身前,侧身从托盘里拿起佩刀亲手交给他。
“恭喜。”
“谢陛下。”
陆一鸣双手接过后回到原位,不管皇帝因何将他调去边城,就他个人而言,其实挺开心的,天高皇帝远,低头见牛羊的地方,他喜欢。
京城太过压抑。
边城,日子可以慵懒一些。
……
去年他没有参加秋闱,冯廷玑等人报了名,他们前往京城时,陆一鸣在江州府陪小星星,而等他们一家赶往京城时,冯廷玑等人正好返回,因此错过。
参加秋闱的冯廷玑他们一组人一个都未中,又报了这次恩科,之前陆一鸣没去张榜处,是下人和官役替他送的消息,所以并不知冯廷玑中了,不过对方没有报名殿试,而是打算再打磨两年,如今和栗元震等人在京城武学处学习。
但是缘分这东西,当真是奇妙。
会武宴后,陆一鸣听到宋胖子邀请他晚上前去悦来火锅店一聚,补充说这是冯廷玑代为转告的,就真的很奇妙,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毛病,这两人不是水火不容吗?
陆一鸣将战甲、佩刀连同晚归口信托人带回去后,与宋胖子一起前往悦来酒楼,两人边走边聊,陆一鸣总算弄明白里头的弯弯绕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