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冷的力量沿着他的手流进段非拙的脑袋里,像是某种植物在他的大脑中扎了根,拼命汲取他大脑中的记忆作为养分。
不行,他不能让色诺芬窥视他的记忆!
段非拙咬紧牙关,将那股深入他大脑的力量强行逼退回去。
色诺芬的笑容变成了惊愕。
他想抽回手,但是已经迟了。
那股力量反向流进了他的身体中!
地牢消失了,段非拙跌入了无尽的黑暗。
很快他就落到了地面上。
他身处于一座玻璃温室之中。温室外已是深秋,落叶遍地,衰草枯黄,温室内却繁花盛开,绿意盎然。
一名黑发黄眸的少年躺在花架下,脑袋下面枕着一本厚重的大书,嘴里叼着一根草。他手中捧着另一本书,段非拙弯腰看了看书名,是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
这少年无疑就是年轻了十多岁的色诺芬。
这里是色诺芬的记忆。
“少爷,您怎么又在读闲书啦?”一个女仆打扮的小姑娘跑到色诺芬面前,抽走他手里的《基督山伯爵》,“天呐,您还把老爷的笔记当成枕头!老爷要是见了,肯定又要骂您了!”
色诺芬吐掉草叶,夺回了他的闲书,笑嘻嘻道:“骂就骂呗,反正我又不想当什么秘术师。等我成年了,我就离家出走,去当个水手什么的,再也不回这地方了!”
女仆撅起嘴:“您又说傻话了!您是家里唯一的继承人,您不当秘术师,那家族的传承不就断绝了吗?”
“断就断呗。实在不行就让我老爸收个学徒。到时候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离家出走?在这儿当女仆怪没意思的,还整天被我老妈责备,咱们一起外出闯荡怎么样?”
“少爷,您可别说了,要是让夫人听见,我又得挨骂……”
色诺芬哈哈大笑,又躺了过去,继续读《基督山伯爵》。而那本厚重的秘术笔记则再度沦为他的枕头。
真想不到色诺芬竟然是秘术师家系的后代。段非拙饶有兴味地想。但他口口声声不想学习奥秘哲学,后来怎么还是成了秘术师呢?真香定律?
场景转换了。白天变成了夜晚,段非拙仍站在温室内,他注意到温室的玻璃上倒影着熊熊火光。
色诺芬家的宅邸正在燃烧。火光映红了半个天空。
温室大门被“砰”的一声撞开,小女仆拉着色诺芬跌跌撞撞地冲进来。
“少爷,藏在这儿!”小女仆将色诺芬塞进一株盛放的花丛后。
色诺芬握住她的手腕:“可你怎么办?”
花丛后藏不下第二个人了。
“别管我了,少爷!不论发生什么都别出声,别出来,听见了吗?”
说完,女仆又搬来几盆花,将色诺芬挡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她提着裙子冲出温室,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一群身穿红衣、头戴面罩、打扮得如同3k党的人举着火把包围了她。
“说,那男孩呢?”为首的红衣人说话时带着嘶嘶声。
女仆惊慌地摇头:“我不知道!求您饶了我吧,我只是个仆人!”
“杀了她。”红衣人首领冷酷地下令。
他的一名部下朝女仆掷出飞刀,刀刃没入她的胸膛。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露出的刀柄,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红衣人首领环顾四周:“那小子呢?”
“老大,温室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红衣人跨过女仆的尸体,大步流星走进温室。
段非拙望着躲在花丛后的色诺芬。他蜷着膝盖,捂住嘴,努力不发出半点声音。他的黄眸噙着眼泪,那是恐惧的泪水,也是愤怒的泪水。
他虽然没看到温室外的情形,但肯定听见了红衣人和女仆的交谈。他青梅竹马的那个女孩子就这样死在了红衣人的刀下,卑微得如同一只被踩死的蝼蚁。
红衣人们鱼贯进入温室。这地方并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头。
“难道我看错了?”方才那个说温室里有东西的红衣人咕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