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来到新修复好的水坝前,掏出怀里的工具,二话不说就要挖个口子出来。
按照现在锦河的水速,只需要挖一个道小口子出来,整个水坝就会承受不住水压,然后全部冲垮。
来人似乎是做惯了这个活,轻车熟路的用铁锤抵在一处受力点上轻轻击打起来。
原本以为他这次也会跟之前几次一样顺利,没想到他刚敲了一下,四周就突然亮起了火把,把整个水坝照得恍如白昼。
“完了,被发现了。”来人瘫在地上,目露死灰,他也清楚自己做的事万一被发现,是要诛九族的。可一想到家中病重的老娘和嗷嗷待哺的孩子,他又不得不昧着良心接下这个活。
那个人说他只需要拖延一个月就行,反正现在洪水已经退去了,晚上一个月修复水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来人第一次做这种事的时候不断的自我安慰着,安慰得多了,自己也就当了真。
“吴飞,竟然是你!”
毕竟同吃同住了几个月,很快便有人认出了瘫在地上的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难道忘记了前段日子你娘病重,是钦差大人赠你银钱,留住了你娘的命。钦差大人对你那么好,你这么做对得起大人吗?”说话的人听上去跟吴飞的感情很好,悲痛的喊道。
“对我好?真的对我好就不应该只给我那点钱,抓两副药就没了。真的对我好不应该帮我治好我娘吗?反正对于他们这些做官的来说,只是一顿饭钱而已。”或许是明白自己逃不掉了,吴飞开始破罐子破摔。
听到吴飞嚷嚷的话,刘学政还没来得及说话,围观的人先炸开了。刘学政这段时间为了治水,与众人同吃同住,在大家的心目中地位很高,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的羞辱起了吴飞。
“那是你娘,又不是钦差大人的娘,人家为什么要帮你?”
“你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连家都养不了,竟然还有脸怪钦差大人。”
“我要是你娘,宁愿直接去死,也不会喝你昧着良心赚钱买来的药。”
“直接押下去吧。”顾瑾玉无意于这种人争辩,就凭他这次干的这些事,死一千次都不为过之所以没动手,是因为顾瑾玉想通过此人打探唐文盛隐藏的地方。
“不,别杀我。大人,我知道错了,求您饶了我这条贱命吧,我……我可以将功赎罪,我能告诉你们是谁让我破坏水坝的,饶了我吧。”看着逐渐逼近自己的官兵,吴飞终于知道害怕了。他连爬带滚的扑到刘学政脚前,哀嚎起来。
可惜在场没一个人可怜他。
“这下水坝可以修复了。”顾瑾玉对刘学政笑道。
“这次真的多亏你了。”刘学政看着顾瑾玉还有些稚嫩的脸,感慨道。
说实在的,要不是遇到顾瑾玉,刘学政实在想不出一个未及弱冠的人竟然会有这么老辣的手段和干练的处事能力。
“您说笑了。”顾瑾玉谦虚道,“如果刘大人不介意的话,关于这次的治水,玉有些浅见。”
“愿闻其详。”刘学政原本就十分看重顾瑾玉,经过此事后,对顾瑾玉的重视更是提高了一个台阶,哪还会介意。
不得不说刘学政虽然仕途不顺,但却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永远保持一颗谦逊的心,不会夜郎自大。
这点是他最可贵也是让顾瑾玉最满意的地方。
“大人请看。”顾瑾玉拿出一幅锦河的輿图,指给刘学政看。
“这里是锦山,也是锦河水的发源之地,大多是冬天的雪水所化,汇聚在山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之后分为三条河顺流而下,其中最大的一道支流就是锦河。锦山还在我镇南地域内,如果能想办法将源头的湖泊控制住,自然也就没了水患。”顾瑾玉侃侃而谈。
“你说的方法我也考虑过,但锦山下的湖泊足足有千丈之宽,下大雨时更能叠起数十米的水浪,如何控制?”刘学政一针见血的问道。
“大人,您可知道镇南的天气?”顾瑾玉没有回答刘学政的话,反而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夏季多雨,冬季没雨。”
刘学政八个字道尽了镇南的天气。
夏季涝灾,冬季旱灾。也正是因为镇南这种特殊的天气,刘学政才没有考虑要从源头控制锦河。
因为如果一次性地抽干湖泊,那么在冬天遭遇旱灾的时候,百姓没有水灌溉庄稼,地里也没有粮食。
两相权衡之下只能选择危害最小的那个。毕竟水灾不是年年都有,旱灾却是每年都发生的。
“既然如此,我们能不能夏水东调呢?”
顾瑾玉说的很直白,刘学政一听就明白了。他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