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之前先做护肤,聂青禾就随便聊聊,问一些重要讯息,诸如是要参加晚宴,还是日常妆。
这里面潜藏着一个信息,晚宴,那就是要去聚会见亲朋,自然要端庄一些,如果是日常妆,那就是为了讨好自己丈夫,就得问问对方喜好什么的。
郑金氏就说不出门,只是为了自己化着开心,“我早就听人说你手艺了得,以前不得空,现在终于有机会见识一下。”
聂青禾晓得,那就是为了固宠。这是时代的局限,女人不自由,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命运掌握在男人手里,所以要讨好他,还要和别的女人争宠。
她又轻声问道:“那敢问娘子自己喜欢什么风格?”
郑金氏纳闷道:“风格?什么风格?”
聂青禾随口道:“温婉小鸟依人风,强势干脆精明风,妩媚风情之类的。”
郑金氏脸色一变,低声道:“你什么意思?”她以为聂青禾想打探自己的闺房私事,然后出去当谈资。
聂青禾淡淡道:“娘子淡定,这只是为了贴合您的妆容。不一样的风格,画出来的效果大相径庭。您喜欢什么。”
这就意味着郑通判喜欢什么风格。
郑金氏沉默了,犹豫一瞬,让婆子去拿一幅画来,展开给聂青禾看。
聂青禾扫了一眼,画上一个清秀女子,淡淡含笑,眉笼轻愁,一副欲说含羞的模样。
女子容貌不算出色,但是画师画功了得,看得出画师对女子非常了解,甚至饱含深情,所以才能画得这样用心。
她便问:“娘子是想化她的风格,还是化成和她一样?”
她们脸型差不多,要画得一样都容易。
郑金氏惊喜交加地看着她,“可以吗?化成她的样子。”
聂青禾:“当然可以。只是画成别人的样子,容易失去娘子自己的风情。”而且要当别人的替身,那滋味,啧啧,渣男!
郑金氏却混不在意,自己的风情展示了这么多年,他不是也没在意么,只有那个死了的,才是他心里最美的。
说是请老太太住在正院,是孝敬老太太,当她不知道他把死了的原配画像封在那间屋子里吗?当他不知道他时不时地就会去那里留宿么?
她要代替他心里的最美!
聂青禾动作很快,两刻钟就给郑金氏画好了,灯光下乍一看,就和画上的女子几乎无二,区别就是更加美丽动人,更加鲜活,而且眉宇间的轻愁也更加惹人怜惜。
就是画个似蹙非蹙i烟眉嘛,这个凡是美妆博主没有没尝试过的。
郑金氏照着镜子,自己都要陶醉了。
正在这时候,丫头说大人回来了。
郑金氏面色一变,“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有应酬要二更末才能回吗?”
她让婆子赶紧送聂青禾两人离开,自己再换件衣服,然后出去迎接郑通判。
聂青禾和珍珠两人,跟着那婆子一路出去,谁知在二门的时候竟然碰到了一堆人。
为首的青年相貌俊美却带着三分阴柔,穿着名贵的纱衣,手里摇晃着一把洒金扇子,呼扇呼扇地正跟人高谈阔论,嘴里说着花场风流艳事。
“沈知北,你可拿到花魁的留宿权了?”几个男人嘻嘻哈哈起哄。
沈知北摇了两下蒲扇,刚要吹牛视线却被过来的三人吸引了,当中一个小女子,身材窈窕玲珑,那模样却生得十二分可人,好像用模子比着他的心思长出来的一样。
他顿时眼睛一亮!“小美人!”
他这么一喊,其他人也立刻扭头看过去,他们都喝了酒,就跟着起哄让小美人留步。
郑家婆子严肃道:“沈公子,您可积点德吧,这是我们娘子的客人,人家是正经良家女。”
沈知北扬了扬下巴,露出三分邪气,“你不知道,本公子就喜欢良家女么。”
他往前一步,就站到了聂青禾跟前,俯身歪头瞅她,“小娘子?”
聂青禾不客气地朝纨绔子弟翻了个白眼,淡淡道:“沈公子是不怕沈大人的板子么?”
她自然不认识这个什么沈知北,但是姓沈的还这么纨绔有人奉承,那不就是知府副官同知大人的家浪荡子?
当代特征,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各种人都有自己的阶层和圈子,书生和书生交往,官家子弟和官家子弟扎堆,商人子弟则和商人子弟吃喝玩乐,武将后代也是自己玩儿,各地大体如此。
不过除非那些特别过分的、在某地只手遮天的昏官,断然不会纵容子孙在辖区内肆意妄为。
所以这个沈知北顶多耍耍嘴皮子,他若真敢动手动脚,她让大掌柜给知府衙门递个诉状,都够这纨绔子弟吃他爹的板子的。而且为了她和纨绔儿子的名声,沈大人还会把这事压下,不让人宣扬,对她来说半点损失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