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霜被带走以后,黄记的梳妆生意没了,来聂青禾这里阴阳怪气的客人也没了,大家又恢复了正常的节奏。
黄记也消停了,只是林掌柜说看到黄掌柜的时候,对方嘴角都烂了,估计上火气得不轻。
两三天的时间,钱老婆子和林娘子帮忙找了几个手巧的妇女,送到聂青禾选好的小院去面试。
聂青禾实行的单独面试的方法,随便和她们聊了聊,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剔除了一个戾气比较重的,那种整天满腹牢骚的、自怨自艾的,哪怕技术还行,她也不用,这种人容易听风就是雨,很会带节奏动摇人心。另外剔除了一个有病的,虽然她自己竭力压抑着,可带病上工聂青禾不赞同,还容易有后续麻烦。
剩下的几个妇人,哪怕其中一个并不属于手巧之列,反而有点手拙,估计是家境不好需要赚钱,走了林娘子的关系进来的。
聂青禾给林掌柜面子,但是不代表她不知道林娘子的小动作,所以还是要说一下。聂青禾没有直接说,只是说清楚在这里做工是靠自己手艺的,按件算钱,如果有人做不惯活精细活儿,还是去做织布、浆洗、缝补一类的营生更合适,免得浪费时间。
那个妇女低着头没吭声,不肯承认自己手拙不适合勾发网。
聂青禾看了林娘子一眼,林娘子脸上表情有点不自然。
等钱老太太和林娘子走了,聂青禾给几个妇人讲讲这里的规矩,每天过来上工,下工东西不许带走,在这里学的东西不许出去教给别人,发网工价什么的,一起都写在雇佣文契里,摁手印盖章,谁若是违反到时候都要见官。
几个妇人连连点头,纷纷表示会遵守的。
聂青禾也不浪费时间,当即就让珍珠拿了丝线和钩针过来教她们。
如今的发网聂青禾进行了升级,力求勾法更加简单,但是发网更加结实好看。
最初的发网就是网状,现在还能在发网上勾出花型,比如玫瑰花海棠花、叶子等,还可以点缀珍珠、宝石等,这些就是高档发网。
有手巧的,聂青禾手把手地教上一个时辰,很快就会,但是那个手拙的不但学不会,甚至还总是把丝线打结不得不剪断,浪费丝线。
聂青禾觉得笨学生很让人头疼。
她自觉咸鱼性子不适合当老师的,所以就不管那个手笨的,让已经学会的教她们,她和珍珠先回铺子忙去了。
晌午的时候她再去看看,除了那个手拙的,别人都会了。
聂青禾就让林掌柜去跟那个妇人说,她不适合做这个工作,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林掌柜一看那人就知道是自己娘子介绍来的,人称李桂儿家的,之前一直给人浆洗,也给他家浆洗过衣服。林娘子人善,时常给些粗粮帮衬她一下,她就跟林娘子熟了,告诉林娘子自己家八个孩子,男人就在码头扛活儿,她给人浆洗,家里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之前林掌柜就跟自己娘子说这样下去没头儿,救急不救穷,可林娘子也只能叹气,“那认识了,她总来我跟前,每一次都苦哈哈的,洗着洗着衣服都差点晕倒,你说我能不管?哎,她要是不来我跟前,我又寻思她是不是累死了呢,哎,真是可怜见的。”
他直接拿了三十个钱交给那妇人,让她带着钱回家,继续去做浆洗的活儿。
李桂儿家的千恩万谢的,“林掌柜你是好人呐,你是好人,你和娘子都是好人。你们不像那个闺女,没人情味儿,那么大的铺子,怎么就多我一个呐?我留在这里就能混口饭吃活命呀,怎么就差我一个呐,非要赶我走呐,我家里有八个娃娃啊,饿得哇哇叫啊。”
林掌柜:“李桂儿家的,我们都是生意人,做生意的,你干不了这个活儿,我们就不能用你。你以后不要来我家浆洗了,我们找别的人帮忙。”
他不能再让自己娘子跟这个李桂儿家的接触了,今儿能把李桂儿家的送进来,要是留下了,怕不是以后全家都得送进来才是好人?
李桂儿家的瞪着林掌柜,似是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这样无情的话了,怎么还不让她给浆洗了?
“林掌柜,你说啥话呢?咋不让我做了?我靠力气吃饭啊,你不能断我们活路啊。”
林掌柜:“你去别人家浆洗也一样。”
“那能一样嘛?那能一样嘛?”李桂儿家的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林娘子会三不五时地给她两斤粗粮,还会把一些破布头什么的给她,小孩子的旧衣裳原本可以拆拆洗洗改一下,看她可怜家里孩子没衣服穿就送给她了,那能一样吗?
林掌柜不想再和她纠缠,让来顺送李桂儿家的出去。
李桂儿家的站在侧门外,徘徊着不肯去。
来顺:“你走啊,不要惹事,惹事是要见官的。”
李桂儿家的啐了一口,“你个穷杂毛狗腿子,比东家还坏!”
她气呼呼地走了,也不回家,反而去找林娘子了,哭鼻子抹泪地告了一顿聂青禾和来顺的状,“我就不明便了,林掌柜一个掌柜,怎么还听她个丫头片子的。她是个没人情味儿的,非要赶我走,我明明学得差不多了呢。林娘子你也知道我,我干活儿啥样你知道,我手脚麻利从来不偷懒,我手脚干净从来不偷东偷西,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