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中,楚弦应:“嗯。”
梁又木问,“你觉得呢。”
“……”楚弦沉默一瞬,先是无声地笑了,“别说,如果你跟我提,我说不定真会答应。”
“结婚?”
“至少你第一个先找我。”
“不找你难道找王凯耀?”
“这时候就别提别人名字了好不好?”
“……”
梁又木不说话了,看楚弦佯装微恼的侧脸,干净的眉峰微微蹙着,她想,这叫生气吗。她都没见过楚弦真发怒的样子。
“其实,刘诗……”楚弦喉结滚动一瞬,在这时刻换了个称谓,“我妈。她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她爱美,他从小就知道。指甲头发永远是漂亮新潮的,说话也温声细语。后来变成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太陌生了。婚姻对她来说像一个容器,一个模具,强行把一团温柔的水磨出了浑身棱角,她每次发完火后就会开始哭,打着电话持续不断地哭诉,机械人似的,重复这个步骤才能好受一点。
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楚弦不想再去批判谁先对谁先错,他只是担忧,无尽的担忧。
就像梁又木说的,万一她真的提了,他也真的应了,那他会让梁又木也不知不觉地被改变被塑造吗。就算他不会,环境会吗?他不想让梁又木变成任何她不愿改变的样子。哪怕一点也不要。
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真够矛盾的。瞻前顾后,顾虑太多,却始终不敢迈出一步。
梁又木:“在想什么?”
“我在想。”楚弦自嘲地笑了笑,“我这样的,不适合结婚吧。”
梁又木看着他,站起身:“对自己没信心吗?”
楚弦:“……”
梁又木:“直接说就好。”
“没有。”楚弦很快回答完,又略显狼狈地抬头看她,“但我不是……”
他也穿着家居服,额发松散地搭在耳际。最近被某人搞得方寸大乱,都没心思去修剪,发尾有点长,虚虚遮住一点漆黑的眼睛,像只被淋湿的大狗。
“不适合结婚就别结,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她也不想结,正好,真是天生一对,梁又木伸手抱他脑袋,把他
毛茸茸的额发往后捋,镇定自若又掷地有声道:
“那就谈一辈子恋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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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过一天了,梁又木那句话还在楚弦耳边晃。
“不是,她真这样说?”王凯耀刚搬过来一箱沙糖桔,看楚弦神情有点憋闷,差点笑出声:“好梁又木风格的回答。”
担心什么前前后后的?不爱结别结。
主要是这不是气话。她认真的,而且说得出就真的做得到。
楚弦不大想说话,曲腿坐椅里,冷淡的眸光突然瞥到什么,用指尖把那块儿盖了很久的白布给掀了。
里记面的熊比特不翼而飞,只有眼镜盒前那支可怜的香薰小蜡烛还在发着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