絜城城郊青山绿水,良田沃野千里。
林中小院清幽且僻静,云殊华双手抱臂随人进了门,迎面便见傅徇正穿着一席青衫,擦拭手上的玉笛。
“主上,小公子带到了。”
云殊华面无表情看着傅徇的背影,并不开口。
舅甥许久未见,双方陷入一阵僵持。
过了半晌,傅徇无声勾唇笑了笑,将玉笛凑到唇边轻轻吹了起来。
这是云殊华第一次见到他在自己面前吹笛,原以为那笛子只是个看着好看的玩意儿,却不料还是支货真价值的物什。
傅徇的笛音清越悠远,听上去带着明显的南域小调,由此可见,他的心情应当不错。
云殊华皱眉看了眼日头,耐心渐失,并不想跟他继续耗下去。可眼前的男人就像是知道他内心所想似的,故意将这一曲唱得很长很慢。
曲终,傅徇收起玉笛,转身道:“殊华来了。”
他信步走到少年面前,面色倏然微沉。
“跪下。”
云殊华怒极反笑,看着他:“我为何要跪?”
傅徇带着扳指的手叩在他肩头,强大的威压带着法力将云殊华按跪在地上,手中的玉笛点了点他的下颌。
“身为玉逍宫公子,你背叛家门,师徒□□,大逆不道。”
傅徇居高临下,微挑着眉:“现在跟舅舅回去,此事我可以不究。”
云殊华仰头笑起来,朗声道:“怎么,这些话江澍晚都与我说了许多遍了,我的态度舅舅还不清楚吗?”
“我不会回去,也希望舅舅能理解,若您执意与五域大战,我们便只能站在对立面。”
“胡闹,”傅徇打断他的话,定睛道,“殊华,你是玉逍宫的血脉,日后要坐上最尊贵的位置。景梵此人乖戾狡诈,他是故意诱你落入他的圈套,你怎能上当?”
“少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舅舅不就是想控制我,将我作为牵制景梵的筹码么?”云殊华一字一句道,“想必舅舅也知道我早已不是当初的云殊华,说到底,您是困不住我的。”
说到此处,他微微一笑,语气中多了几分笃定:“我猜我的这条命对舅舅来说还有些别的用处,您应当不想看到我以命相逼,对吧?”
傅徇闭了闭眼,哼笑道:“当初放你离开玉逍宫,倒是舅舅这辈子做过最大的错事。”
“可是殊华,你还记得当时的誓言吗?”他双手扳住云殊华的肩,沉声质问道,“言出必行是君子所为,你现在要背弃自己的家去依靠一个将死之人?”
将死之人?
云殊华蹙眉,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双眸:“我到底为何与舅舅对立,难道仅仅因为景梵吗?起兵五域,发动不义之战,这莫非就是舅舅所说的君子所为?”
“你不懂,景梵他早已不是什么天音石传承之人了,你才是,”傅徇定睛道,“难道舅舅精心谋划一切仅仅是为了自己吗?迟早有一天,玉逍宫会掌控整个东域。”
“舅舅在说什么胡话!”云殊华挣开他的桎梏,纠正道,“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更不想因为权力参与战事倾轧百姓,舅舅不必再劝了。”
傅徇舔了舔唇,眸中掺杂着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