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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过,眼见着新阳初上,有融化冰雪之势,玉竹轻声入了寝殿。
外头不必里面,虽今日有阳光,到底还是冷的,往有些凉意的手吹了口热气,玉竹拿起钳子,添了些炭,不过许是动静大了些,抬头便见云初着中衣坐起身了。
“主子,可是奴婢吵醒了您?”
云初抬眸,将床帐撩开,摇了摇头,瞧见窗台边的阳光,心中的阴霾被驱赶了些。
屋子里暖和,云初移步到窗台时倒有了些冷意,阳光透过明窗不太刺眼,卷翘的眼睫颤了下,想起昨夜承元帝说的话,心中有些乱。
承元帝是卯时三刻起的,过半走时还吻了下她的额头,被吻过的地方此刻在阳光下有些发热。
抬手拍了拍脸,在玉竹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开了口:
“是有何事?”
“也无事,只是主子,你的月事向来准时,本应昨儿来的,到现在都还未,是否要让太医过来?”
握着桃木梳的手顿了下,想起这几日的反常,嗜睡,头昏,胸闷,乏力,所有的一切都隐隐将她拉到一个猜想上,热意漫过心尖,云初不知为何有些想哭。
垂下眼帘,昨夜她闭目后,还有些意识,放在自己腹部的手有多炙热,她也知晓,只是……
无意识地梳了两下发尾,柔软的发丝中总有一丝格外俏皮地立起。
“先莫声张,现在人人都想着玉春馆那,对我放松了些,若此时召太医,印证了我们的猜想,那皆是我便处在风口浪尖了。”
镜中的自己没了昨日的苍白,略显红润,唇角微扬时眼尾也上扬,慵懒的模样透出些风韵。
半晌,玉手覆上小腹,那里还是平的,但云初总有一种感觉,或许是血脉中的联系,那会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会是她在宫中第一个至亲。
敛下眸中的热意,对着有些迟疑的玉竹,云初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说道:
“还好有你提醒我,不然这些日子如此事多,怕是我不曾察觉,倒让旁人先知晓,先下手为强了。既如此,白露定然留不得了,先前想留着她抓住她背后的人,此刻留着,那只会弊大于利,你和十一说,找个机会,了结她吧。”
云初说的决绝,倒让玉竹有些诧异,但看着她眸中的坚定,以及捂着小腹的手轻柔中又有刚硬,想着昨儿夜里,青枝突然说起主子或是有孕一事,便重重地点了下头,应下。
“还有,这宫中的太医我不敢信,所以不能召他们私下诊断,过几日徐太医会来诊平安脉,想办法拖延过去,我要让一个信得过的人,为我保胎请脉。”
徐太医虽是老太医了,不会为利益所邀,但也会被家中妻儿的性命所挟,她不敢冒险。
“主子,既如此,那或许贺太医可信?”
须臾,玉竹的声音传来,与她心中的人选不谋而合,那日亭下男子赤红的目还在眼前,那就足以证明,他心里还有她这个朝夕相处十余年的妹妹。
思虑间云初将口脂抹在手上,打算上唇,余光瞥到指上的红刺眼,还有些幽香,让她的动作顿了下。
“这口脂是用不得了,可若不用,也会让人起疑,你去问问青枝,有没有什么不会伤身子的口脂,尽量这一两日做出来。”
说着将手上的口脂擦净,让玉竹将衣橱里头的衣裳全部拿出来。
数量太多了些,瞧着玉竹吃力的样子,还是喊了停,看了几眼,云初便蹙了眉。
“主子,这些都有何问题。”
白皙纤长的手拉起其中一件的下摆,花样繁重,都是拖地的,有些长了,往日里穿来倒是迤逦,现下她更为看重的是是否绊脚。
沉吟片刻,云初抬眸看向一直忙活着整理衣裳的玉竹,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