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薛蟠送走胡老员外后袖手转身,一溜烟儿踩着地道去了隔壁。
薛府和忠顺王府之间的宅子置于王芙蓉名下,她如今在高丽专职主持革命党事务。这位原本就是张子非麾下大将,宅子中放置着许多文件。遂干脆改造成办公室。和尚过来一瞧,大书房里张子非、十三和法静三尊大神正议事呢。阳光透过玻璃窗撒在他们身上,有点儿岁月静好。
因问道:“法静师叔,近日都不大见你。”
十三道:“觉海和尚大半还俗当赵教官去了,子非这儿工作量骤增。我便拉法静师父来帮忙。”
“好吧。可你为何在此?明二舅陶四舅不是正预备出海的么?国孝眼看期满了。”
十三举起一只手洋洋得意道:“大管家立地成佛石三爷留守金陵。”
“吁~~”薛蟠咧咧嘴,“留守的凭什么摸鱼。”
张子非方才与法静还没说完,故没搭理他。这会子方扭头:“何事。”
“才刚得到一个关键消息。”
薛蟠拉把椅子坐下,告诉他们裘家得金矿大头之事。十三张子非同时挑眉。法静合十诵佛。
沉思片刻张子非道:“东家,我记得你曾说过,裘家握着朝廷机密钱财一事,是你偶然从王爷处窥得的天机。”
薛蟠点头:“他老人家随口一言。”
十三道:“可上清观太清府我们王府半点不知情。”
薛蟠掰手指头:“忠顺王府知道裘家替国掌财。裘家的金子供养大内护卫培训体系——这个体系肯定很周全。忠顺王府不知道大内护卫培训机关的名字叫上清观和太清府,应该是故意对两伙巫师进行信息隔离。锦衣卫大佬元清之居所玉清宫,和上清观、太清府属于同一个命名体系。太上皇失踪后元清直接掌握大内护卫。忠顺王府监察皇族事务,锦衣卫监察百官。石管家,忠顺王府知道玉清宫和锦衣卫的关系么?”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我们当元清住在玉清宫纯属偶然。她是太上皇亲妹子,收锦衣卫指挥使为徒,横竖说得过去。”
“没疑她如何不住大高玄观?”
“住过,又出来了。”
薛蟠假笑:“所以说,大高玄观有进无出的规则只约束底层道姑。顺带解释了元清为何不忌讳重字、没替玉清宫改名。她在大高玄观属元字辈,取道号时没料到后续发展。”乃托下巴想了会子,“粗略推论:玉清宫是锦衣卫和大内护卫的一个交汇点。裘家的金子并不直接交给大内护卫,当中至少有一个过渡点。忠顺王府知道这个过渡点。所以过渡点可能跟皇族事务有关。诸位,大高玄观中间的那个高玄观,是做什么使的?如果纯粹为了保管一块瓷片,我总觉得,像上清观一样另弄个偏僻小观,更符合画风——符合将一块破裂瓷片当信物的画风。”
十三道:“我们王爷大概以为,裘家的金子是供养大高玄观的。高玄观太小,花不了那么多钱。殊不知金子又从大高玄观运出去。”
张子非忽然说:“既然忠顺王府和锦衣卫责权分明,为何锦衣卫与大内护卫要设个交汇点?他们的交汇点不是当任皇帝么?”
薛蟠击掌:“我明白了!太祖爷真神人也。他亲见前朝末期之乱,竭力想从制度上限制佞臣阉党为祸国家。可惜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的儿孙,以太上皇为突出代表,只想大权独揽。朋友们,玉清宫一直都是大内护卫首领之居所,依照祖训与锦衣卫分权。云指挥使只不过拜元清为师而已。我国自古政教分离。至于老云会不会拿些锦衣卫事务请教元清,那就是人家师徒自己的事了。”
十三吹了声口哨:“好生奸诈!”
张子非问道:“元清入玉清宫是什么时候?能查到么?”
“我早几年便查过了。正是太上皇出手收拾义忠亲王的前一年。”
薛蟠也吹了声口哨:“唯恐出现脱离掌控的局面,太上皇让锦衣卫和大内护卫高度协调。属于过度谨慎。他挑康王继位并非偶然。康王和他性情接近,爷俩盘算着将太祖爷分出去的权力兜底收拢回来。奈何康王屁股一坐上龙椅,就不由自主的认为自己应该拿走全部选举人票。”
张子非瞥他:“说人话。”
“典~~故。”
法静和尚笑眯眯道:“贫僧知道。”
十三忙说:“咱们回头解释。”
法静喊冤:“贫僧在张施主这儿训练一阵子,已不大跑题了。瞧贫僧方才都没开口。”
薛蟠假笑:“那是因为您老刚刚介入、不熟悉。对了,有谁知道太上皇为何不重新立个太子?”
十三一愣:“我没告诉你?”
“没有。”
“有回王爷跟陶四将军闲聊提起,太上皇中风过一阵子,左半边动弹不得。谁知调理两个月恢复如初,圣旨已下收不回去。”
“果然是身体原因。”看看张子非和法静的表情,很明显,只有薛蟠不知道。“……好吧,这个问题过。下一步掀裘家的底?”
张子非悠然道:“先验证裘家是否送金子入大高玄观。我总觉得还有可查之处。”侧头看十三。
十三敲案子:“该不会又是我出远差吧!”
法静道:“丁小六在运河上。等信鸽飞过去,他大抵也到了。王爷快启程了,如花施主莫乱跑。”
十三脸向法静、眼睛瞧着张子非:“还是出家人慈悲。”
过了会子,看他们几个都吃茶,法静举手问道:“你们还有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