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颊因为兴奋和玩闹红扑扑的,那双眼睛闪着灵动的光,在那一刻,她的视线里只有自己。
白斯乔情不自禁走到她身旁:“好,每年都来。”
他很少不假思索的去应允生活中的琐碎事,一切事都应该在他掌控之中,而不是听从别人的安排,即使答应什么事,那也是在他考虑之后。
她大概是第一个。
那时候林漾怎么接话来着?
“说好了哦,拉钩!不能骗我们!”生怕年长的前辈会因为无聊而反悔,林漾相当谨慎的伸出手。
然后她走了就没回来过。
他在无数次午夜梦回,看见那个笑得耀眼的少女,时而笑着叫他,时而一脸冷漠的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偶尔认真坐在他旁边听他说话,但无一例外都会在梦的尾声消失于黑色浓雾中,无影无踪。
那个少女已经成了他心底的梦魇,他开始畏惧梦见她,却又期盼着她入梦,因为只有那个时候,她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太阳已经升起,游客逐渐散去,林漾坐在亭里的桌边,看白斯乔去小卖部,忽然感觉衣袖被人轻轻拉了拉。
“姐姐,你是那个白哥哥的女朋友吗?”
林漾扭过头,发现是那个冲印店老板的女儿,有些惊奇的点点头:“对,怎么啦?”
扎着双马尾的小女生手里抱着个硬皮本子,发问时脸上有种可疑的羞赧和纠结,听见她的回答后脸上明显流露出失望,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那他一定很喜欢你。”
不等林漾回答,小女生坐在她身旁,故作老成的清了清嗓子:“你们以前是不是吵过很凶的架,后来你就不理他了。”
“谁跟你说的?”林漾又好笑又诧异,“那个白哥哥?”
“他每年都会来这儿,”小女生摇摇头,“我从记事时就看见他。”
“每年?”林漾有些不可置信的重复她的话,“你没认错人吗?”
云山的游客如云,相貌相近的人也是有的。
小女生语气相当坚定:“我不会认错!来这儿的人都是看日出的,一对的,或者是一家来的,就算是自己来的,也会带单反,只有他是什么都不带最突出,而且,而且他长得好帅,眼睛好漂亮,我不可能认错”
她有些忸怩的说完最后那句,话锋一转:“后来爸爸跟他聊天时问起来,他说在等人。”
“但是我每年只看到他一个人。”
小女生翻开手里的册子,竟是本相簿:“你看,我从学摄影时拍的。”
一页只有一张过了塑的照片。
林漾的表情怔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照片里的青年靠在大石上,面容淡漠,目光看向远处的柔和日出,没有怎么聚焦,就好像只是在发呆。
后面几张除了白斯乔的衣着和光线,其它差别不大。
照片右下角自带日期水印,在那个暑假后的每一年,都是同一天。
“他等的人是你吧,我从来没见过这个大哥哥笑呢,还是今天第一次,他对着你笑得好好看,”小女生像下定决心,把本子往她面前一推,“这本东西送你啦!你们不要再吵架,不要让哥哥再伤心啦!”
尘封中的记忆就像突然被一阵风吹过,逐渐清晰起来。
喝醉的白斯乔靠向身后的桌子,没头没脑的来一句:“小骗子,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她在酒店准备行动时向白斯乔伸出手要拉钩,白斯乔盯着她的手指看了半晌,最后似笑非笑的表情,最后他平静的说:“承诺一旦作出,就不可以反悔了。”
还有她为了唐墨一跑到白斯乔的办公室,在昏暗的光线中,白斯乔表情阴沉:“我不信你,林漾,你在我这里一点信誉都没有。”
林漾不知道小女孩什么时候走的,她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片段,直到脸颊被附上一片温热。
白斯乔用牛奶瓶贴了贴她的脸:“发什么楞?”
林漾没有如往常那样避开,只是抬起眼睛看着他。
白斯乔的目光落在放在石桌的相册上,发现上面是自己的身影,眉头微微蹙起:“这是什么?”
林漾艰难的吞咽了一下,把刚刚小女孩跟自己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你说过的,每年都要来看日出。”
“所以后来每年这一天,我都会来这儿,”白斯乔坐下,没有任何被发现秘密的慌乱,只是凝视着她,“完整的日出,消失的日出,还有下着雨的日出,我都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