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月,你真叫我恶心。”
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赵曦云便带着她的人扬长而去,没再给赵曦月说一句话的机会。
“四公主这是发什么疯,咱们殿下好端端的什么时候惹过她了?”青佩也是被赵曦云一番长篇大论给说得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愤然道,“殿下您别生气,被这种人气坏了身子也太不划算了。”
“青佩,当心隔墙有耳。”行露也是眉头紧皱,可到底记得这不是在自己的地盘,还是低声提醒了一句,“殿下,咱们也回去吧?”
赵曦月盯着赵曦云离去的方向沉默了半天,方才点头道:“回去吧。”
可等她回到禅房,蒲团还没坐暖,又让行露去寻随行的暗卫:“叫她查一查近日京中可有什么关于四公主的传闻。”
行露应言而去,不稍时便带着暗卫回来了:“回殿下,近日京中传闻四驸马在京中私养外室,如今还有了孩子,四驸马有心让孩子认祖归宗,便向四公主请旨纳该名外室为妾,并将孩子接入公主府中养育。”
赵曦月眉头紧皱:“四皇姐答应了?”
“四殿下没答应,也没拒绝。”
还好,这要是答应了,那怕是全京城都要看四公主的笑话。不过,光是四驸马有私生子这事,就足够让自尊心过强的四公主殿下一蹶不振了。
赵曦月点了点头,又问道:“父皇难道不知道这件事?”
“圣上大发雷霆,召了四公主进宫问话,但四公主说四驸马不曾养过外室,更没有私生子。”
“……”这下连赵曦月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四皇姐还说什么了么?”
“四殿下说她与四驸马夫妻和睦,请圣上不要听信传言。”
赵曦月沉默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她这会有些不确定赵曦云到底是不是自尊心作祟了。以她对赵曦云的了解,这正是踹掉四驸马还不会招来父皇反感的好机会,换了以前的赵曦云,怕是早就哭哭啼啼地将这奸情告诉父皇,如此既能名正言顺地休掉四驸马,还能严惩“红杏出墙”的武令哲。
可她却没有。
非但没有,还帮着武令哲在父皇面前粉饰太平。
难怪赵曦芷会说她受了别人的气,难怪赵曦云说大家都在看她的笑话。
可既然是笑话,又何必执着着不放呢?与其受这样的侮辱,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来得更畅快些。若是在当初发现有异之时及时将此事解决了,警告武令哲顾着武家不要轻举妄动也好,认清武令哲及早和离也好,总不至于到如今这地步。
赵曦月沉沉地叹了口气,初来时的那份宁静与悠然在这一刻彻底告终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会再去考虑是非对错已经晚了,倒不如想想该怎么解决。只是听赵曦云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彻底怨恨上自己的,就算她真的有心想帮她这一回,想必对方也不会领情。可说白了,她们不过是姐妹二人幼时的一点龃龉,虽说没法姐妹情深,但也不至于耿耿于怀至此吧?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殿下,该用膳了。”行露轻声细语地说着将斋菜摆在小几上,“奴婢打听过了,伽蓝寺的素斋一向很得女眷们的口味,您尝尝合不合口。若是不合口,再给您换御厨准备的素斋。”
“就这样吧。”赵曦月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等皇祖母歇完晌,还得陪她老人家参拜佛祖,做完晚课才能用晚膳,你们也都去进膳吧,不必伺候了。”一想到参拜的时候势必要见着四公主,她就更想叹气了。
行露和青佩面面相觑,行礼退了出去,留赵曦月独自在禅房内百无聊赖地戳着碗中的米饭。
行露说得不错,伽蓝寺的素斋的确是清爽可口,是宫中难寻的滋味。只是这会她正发愁,难免有些食不知味。偏巧谢蕴和赵曦珏都不在,她连个能商量的人,心下愈发无奈了。只好匆匆吃完了碗中的饭菜,摊在炕上漫无目的地神游。
她终究不是个怨天尤人的性子。仰面发了一会呆,便将此事暂且放到一边了。左右这几日她们都得在伽蓝寺里待着,京中的事儿传不到寺中,也急不在这一时。打定主意,赵曦月扬声唤了行露二人进来收拾了桌上的饭菜,靠在大迎枕上闭目养神。
下午要在佛祖面前做功课,没个把时辰想来是散不了,她可得好好养精蓄锐才行。
“殿下,有一事奴婢不知道该不该问。”知道赵曦月没睡着,青佩坐在脚踏上大着胆子问道。
赵曦月翻了个身,侧面朝外躺着,声音也因此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你是想问本宫为何要帮四皇姐?”
“四公主打在宫里就总是欺负您,今日更是当着您的面出言不逊,奴婢光是想都觉得怄地慌。”青佩咬着嘴角嘟嘟囔囔地说道,“如今她非要打肿脸充胖子,就算殿下当真出手替她惩治了四驸马,那位怕是也不会领您的情,您又何必为此劳神呢?”
赵曦月闻言轻轻笑了起来:“你这打肿脸充胖子说得倒是极对,四皇姐一向要强,事事都要做掐尖的那一个,今日这样的境地,未必不是她咎由自取。”
当年为了定下四驸马的人选,皇后是极为上心,挑了好些侯门子弟都不称赵曦云的心,可以说是千挑万选才定了武令哲这位无论家世才学相貌都堪称上佳的公子哥。当时已尚了公主的三位驸马,没一位能比得上武令哲,叫赵曦云得意了许久。四公主同三公主之间的不和,差不多也是那个时候开始的。
“若咱们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这笑话看了也就看了。可我与她生在皇室,有许多时候,还要顾及着皇室的威严。”赵曦月说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而四皇姐背后,还有一个镇国公府。本宫就是不为了她,为了柳家姨母和几位未出嫁的表妹,也不能让武家为所欲为。要知道,哪怕在寻常人家里,也万万没有由着夫家欺负自家姐妹的道理。”
知道赵曦月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为了大局着想,可青佩还是止不住抱怨两句:“奴婢那是替您委屈。”
“四皇姐若真冒犯了本宫,不说父皇,光六皇兄都够她喝一壶了。”提起赵曦珏,赵曦月的心情跟着好了许多,口气了不自觉地就带上几许骄傲,“她越生气,说明本宫过得越好。你说,本宫是选同她一样作茧自缚,还是由着她骂几句权当听戏好呢?”
“两个都不好,”见赵曦月当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的模样,青佩撇了撇嘴角道,“您就心大吧,回头被坑了您着急都没用。”
赵曦月睁眼瞪向青佩:“好哇,如今连本宫都敢奚落了,回头真得寻个嬷嬷好好教教你的规矩。”
“那不是殿下定心胸开阔,不同奴婢们一般见识,奴婢才敢多说几句么。”青佩嬉皮笑脸地开着玩笑。
两人又笑着斗了两句嘴,融洽的气氛叫推门进来的行露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推错门了。不过她家主子能重新打起精神总归是件好事,也没多问什么,只笑道:“殿下,前头的姑姑来传话,说是太后娘娘起身了,咱们是不是该过去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