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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夜来得总是比平时更早一些。日前刚下过一场雪,零星挂着几片叶子的枝桠被压弯了腰,随后簇地一声,雪混着叶子堆在土色的泥土上,泛着晶莹的白。
赵曦月捧着暖炉的手就不由自主地往里缩。
她睇了一眼身侧青衣翩翩神色淡然的人,脚下的步子偷摸着往旁边凑了凑:“温瑜哥哥你不冷吗?”
谢蕴垂眸,眼前的人裹了一身白狐裘,红扑扑的脸颊旁衬了一圈绒毛,映在月光下愈加娇艳欲滴。
一副能让人一路暖到心底的模样。
沉静的目光中便隐约透了一丝笑意:“臣不冷。”
“哦。”
赵曦月嘟了嘟嘴角,揣紧了自己的小手炉正想往边上溜,又听见谢蕴的声音轻轻进了自己的耳朵:“有殿下暖着,臣自是暖和的。”
“咳咳。”
听着身后传来的轻咳声,赵曦月双颊的红一路蔓上了耳尖,嗫嚅着说道:“应、应当的。”要往旁边走的步子却是收了回来。
跟在后头的行露瞧着前头两个快挨在一起的身形,有些无可奈何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自那日公主从三皇子府回来后,她便隐隐觉得公主同谢大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虽说往日里公主同谢大人也是亲近,举止间鲜有注意男女之别的时候。即便是公主知晓了自己的心意,与谢大人有了旁的情愫,可二人私下里的相处却没有什么过多的变化。
或许在某个眼神,某个举止之间带了情谊,可在这亲近之下始终有一层若有似无的距离。
不远,但也不近,将两人稳稳地吊在两头。
现在却不一样了。
分明是同往常一样的亲近,但夹在其间的距离却变了。哪怕没有眼神的交汇,仅在一呼一吸之中,便透着微微的甜,沉进人的心底,分外醉人。
叫行露这个一直跟在后头的贴身伺候头一次有了自己着实很多余的感觉。
要说谢大人也是,明明是一个外臣,仗着要入宫给六皇子讲习成日地在宫中乱窜,一扭头还总是抢她们这些奴婢的活非要送公主回去,害得她生出这么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来。
行露心中正腹诽着,就听见那个被她偷偷骂了几句的谢大人淡然道:“明日微臣会去谢府将娘亲的牌位请回来。”
他说地不紧不慢:“不能让她独自地留在谢家。”
乍然听到谢蕴提起谢府的事,赵曦月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反应了过来。
——他这是在交代自己明日的行踪。
嘴角下意识地往上翘了翘:“明日我等你下朝。”
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正要开口,就听见她的声音再度响起:“有我在,谢大人才不会为难你。”
他独自出去开了个小谢府也就罢了,可在年节的时候将生母的牌位移出谢府,谢首辅不气得肝疼才怪,到时难免要拿他出气。
若是闹出去,谢蕴在御前再得宠,恐怕也要遭人话柄。旁人不会管他和谢家究竟有什么纠葛,只会怪他不孝父母。到时他就是长了八张嘴,也说不清楚。
更何况他谢温瑜也不是个会解释的性子。
赵曦月笑眼弯弯,杏眸中的光恍若星辰:“我舍不得温瑜哥哥受委屈。”
谢蕴微顿,没再说拒绝的话,而是抬手将赵曦月往后滑了几分的兜帽往前拉了拉,语气中是旁人从不曾听过的温柔:“微臣谢过殿下。”
行露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一步。
又来了,这该死地多余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