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佩你起啦?”眼角的余光瞟见了一脸踌躇地站在门口的青佩,赵曦月微侧了脸,嘴角一勾扬起了一个灿烂地笑容,明晃晃地,仿佛比窗外的朝阳还要明亮一些。
她家公主的心情是真的很好了。
到底是年轻,虽然昨晚睡得也不早,可睡饱了之后眼底那层淡淡的青色已经褪下了,连带着精神瞧上去也饱满了许多。
青佩心下微松了口气,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见赵曦月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游离,声音迟疑:“殿试的成绩,今日是不是该出了呀?”顿了顿,又颇有些欲盖弥彰地辩解了一句,“本宫就随便问问,并没有想知道谢温瑜有没有考中状元的意思!”
“……”公主的后半句话她是要当做听见,还是没听见呢?
青佩帮赵曦云梳头的动作没停,决定还是只回答问题就好,柔声道:“是今个儿没错,若是奴婢没记错,应当是辰时起按名次,从最后一名开始报。”停了一下,补了一句,“状元爷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想必要到午时前后才能知晓两榜名单了。”
听到要等到午时才能知道全部名单,赵曦月“唔”了一声,没再继续说话,搅着手指满脸纠结。青佩见状也不多问什么,不声不响地继续将她那头乌黑的长发绾成发髻,戴上首饰。
直到青佩将一支流苏步摇簪入她的发髻之中,赵曦月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一拍妆台,银牙轻咬:“青佩,你派人去上书房外盯着,本宫要第一时间知道本届所有学子的成绩。”
青佩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脑海中却不由得浮现出了自己方才进门时见到的那一幕,心中忽地闪过了一道清明。
瞧着赵曦月印在铜镜中赌气般微微鼓起的小脸,她不由得露出了一个轻快的笑意,福身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可还没等她走到门前,便听到里头传来赵曦月有些懊恼的呼喊声,吓得她开门的动作猛地一顿。侧耳细听了片刻,见里头没有喊自己回去的意思,抿着嘴角轻笑一下,这才开门出去安排公主殿下吩咐的事情去了。
“啊啊啊啊我是个傻子吗!”里头的赵曦月有些懊恼地将自己的脸埋进双臂之间,发泄一般的喊了一句,伏在妆台上凝视着镜中的少女。
虽只露了双眼睛出来,可少女微微上挑的眼尾中所蕴含的期盼,却是满到怎么也藏不住,化成两朵娇嫩的桃花,泛着甜。
“在下的心愿,殿下可知?”
“知、知道什么?”
“想必殿下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时,在下曾答应殿下的事。”
“……我我我我开玩笑的!”
“殿下,在下从不开玩笑。”
男子垂下来的目光沉静又认真,他微微俯身,咫尺之间,她能够清晰地看见他薄唇之间的线条随着他说话的动作微微变化。
他说:“自那日起,在下便在等着殿下长大的那一日了。”
赵曦月将脑袋埋回到臂弯之中,不去看镜子里少女眼角眉梢的喜气,低声嘟囔道:“谁要嫁你啦。”
……
本届殿试参试者共计一百三十七人,其中一甲三人,分别为状元、榜眼、探花;二甲四十五人,赐进士出身;三甲八十九人,赐同进士出身。
而今年的一甲三人,可以说是震得举朝上下都有些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对着这三人才好了:
探花谢鸾,首辅谢蕴的嫡长子;榜眼沈言,名门沈家旁系之子;状元谢蕴,首辅谢蕴的庶次子。一甲三人,姓谢的占了俩!
每年殿试成绩公布之后,建德帝都会设宴宴请所有中举的士子,这场宴席,便是所谓的“琼林宴”。届时所有王公大臣与新及第的进士们会一同参宴不说,考中一甲的三人还将坐在众臣之首,与建德帝同饮一壶状元红。
“殿下,您当真不去参加琼林宴了?”青佩望向已经装扮妥当的赵曦云,一头雾水。都已经装扮妥当,就等着去琼林苑赴宴了,怎么忽然间又反悔了?
行露拉了青佩一把,弯着嘴角柔声道:“那奴婢去前头回禀徐公公一声,就说殿下您忽感不适无法参宴?”
做了半天心理建设,还没来得及坚定决心就被一句话给击倒了的赵曦云忽地就憋了下去,她幽怨地瞧了行露一眼,娇嫩的红唇嘟起:“这会说不去,父皇必定会担心的。”目光一转碎碎念道,“那么正式的场合,哪儿能说那些玩笑的话,他一定是在骗人。我要是不去,他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嘲笑我呢,说不定还会觉得我怕了他。不行不行,去还是要去的……”
行露和青佩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拿不准赵曦月口中说的“他”究竟是谁。
到底还是决定去了,可耽搁了这么一会,等一行人到的时候,满场就只剩下她还迟迟不曾入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