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鸡飞狗跳的起床时间后,小屋里终于平静下来。
织田作推开橱窗的障子门,把叠好的被褥放进去。这间年代久远的小屋墙皮被刷得洁白无瑕,贴着角落建的的壁橱壁上却遗漏出几片灰黄色。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渗进来,落在太宰治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上,他顶着鸟窝一样的头发坐在榻榻米上,被卷发盖住的额头上有一块皮肤呈现出被暴力敲打的红肿。
细川奏没什么食欲地搅拌着盘子里的咖喱饭,之所以早餐不是三明治这一类的速食品,是因为三个人翻遍整个宿舍,也只找到了各种咖喱。
太宰治故意挨着他坐着,垫着旧报纸的实木矮桌上,他的那份咖喱饭被很快的解决了。从盘底残留的黄色汤渍上可以看出,这份咖喱被他加了很多蟹味酱,与其说是咖喱饭,不如说是蟹味酱拌饭。
“明明是很好吃的咖喱饭,奏酱这样也太浪费织田作的心意了。”他探头凑到细川奏的耳边嘀咕,刚刚被打后变得萎靡的精神立刻活跃起来。
“闭嘴!”细川奏嫌恶的推开他毛咋咋的脑袋。
“不喜欢就放着好了。”织田作披上那件沙色大衣,下巴上还留着没打理干净的胡茬,他站在玄关处换好鞋,扭头看着一脸烦躁想杀人的细川奏以及他旁边跃跃欲试作死的太宰治,有些担心。
“不要打架。”像叮嘱孩子们一样,织田作在出门工作前强调。
“放心吧,织田作!我和奏酱关系很好哦!”太宰治积极响应,只差像小学生一样举起手了。
细川奏恹恹地打了个哈欠,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啊”织田作心想,简直像家里养了两个不会好好相处的小动物。
木门轻轻的合上了。
细川奏又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哈欠,说实话,玩家的睡眠过程毫无体验感,那种骤然跳过的空白感,不仅不会带来满足感,反而会让人的精神躁动在疲惫和清醒的缝隙里。
更何况他还不是自然苏醒的,是被太宰治一头锤磕醒的。
看着地图上属于织田作的绿点走远,细川奏连忙把纹丝不动的咖喱饭推开,对太宰治抱怨:“你可真能装乖。”
太宰治耸拉着眼睑,全部暴露却没有色差的皮肤浮着人的气息,不剩下几分稚气的冷峻五官上笑意淡薄,如同日出后逐渐消融的残云一样。
他不让人看见眼底的隐晦喜悦,一夜暴富得偿所愿的欣慰和茫然,总之,在织田作面前,他就是和对方从平行世界得来的记忆里没有什么区别的太宰治。
细川奏不爽的鼓了一下嘴,为太宰治装模作样的若无其事。
“我可以给你梳头吗?”太宰治冷不丁地问,他瞪着圆溜溜的鸢色眼睛,清爽的如同掉进泉水里的两颗荔枝果核。
细川奏掀了掀眼皮,纯粹又剔透的灰色眼珠睨他一眼,然后歪歪斜斜的挪动了一下,把有些蓬松打结的曲卷长发送到他手边。
太宰治兴冲冲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节雪白的绷带,把手指当作梳子插进那头毛绒绒的长发里,故作熟练往下一梳,梳不动,当场拽断了几根。
“你真的不是借机拽我的头发吗?”细川奏感受着头发上把他往后拉的力度,虽然因为痛觉系统的削弱只能感受到一点针扎似的痛,却可以想象会被迫掉多少头发。
“哎呀,毕竟没有梳子,忍耐一下吧。”太宰治无辜的回答,慢慢把手指上缠着的头发分开,然后巧妙的把断发全部藏进了口袋。
长发真麻烦
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这个想法,细川奏眯着眼睛盘坐在太宰治前面,任由后面的家伙在自己头上捣鼓,人在暖融融的日光里昏昏欲睡。
太宰治偶尔会扶住对方要歪在自己身上的头,不满地提醒他自己是在梳头,不是在按摩。
他循着在书中看到的那样,给细川奏扎了一个高马尾,两侧和额前较短的鬓发则随意的散开。
绑头发的白色绷带被精巧的打了个蝴蝶结,顶在男孩子的头上多少有点违和。
太宰治有些恶趣味的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作品,然后才把蝴蝶结拆开重新打了个不起眼的活结。
“大功告成!”他的手指掠过细川奏柔软的发尾,看它落到少年挺直的脊背上,发色在阳光下也和影子一样漆黑。
织田作的屋子里自然是没有镜子的,细川奏没办法知道太宰治把他的头发扎成了什么样子,不过至少完完整整的束好了。
“今天继续翘班吗?”他问完全不打算回□□的太宰治。
“是放假哦,奏酱,毕竟我现在是老板嘛。”太宰治一本正经地纠正他。
“随便你。”灰眸少年起身披上架子上的风衣,走到鞋柜前穿上鞋,推开门,然后回身邀请:“不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