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沛儿睁开双眼,不知今夕何夕,只觉满室昏暗,强撑着坐起来,发现自己卧在一张榻上,房间窄小,只又放了一张方桌并四张小椅,墙上挂着佛经卷轴,窗台放着个小香炉,正飘散木香来。
她听到外头有人说话:“有赖小师父,我这娘子病了已久,实在不堪车马摇晃,这才请贵寺收留两日,小师父且收着这银子,权作香火钱。”
有另外一人道了一声佛号,又说:“施主无碍什么,小僧见令夫人在寮房两日未出,心中担忧,可需要请大夫来?”
“小师父放心,娘子一向有药吃着,今日已好些了,待得我们夫妻进京寻亲戚,安顿下来,便能好好调养。”
“如此,施主尽管安心住着,小僧晚夕再送素斋过来。”
“小师父受累。”
听着话头,两人说毕,就有人要推门进来,沛儿赶紧躺下来,又闭上眼睛装睡。
那人进房来,走到她身边看了一会儿,忽然外面又有人说话:“施主!”
那人便重又走到房门口,沛儿悄悄睁眼,认出那是平时看管她的人,听起来他们寻了一个寺院暂住,只不知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只见那人与外头僧人似乎说着他们的马车出了点状况,那人有些犯难,回头来看沛儿,沛儿早就又闭上眼,那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说:“我且去瞧瞧。”
于是便出去,关上了门。
沛儿等了一会儿,听不到声响,立即爬起来,无声地走到门口,透过门缝观察外面。
当她看到外头时,愣了一下。
这寺院……
她盘算着要趁这时候逃出去,却忽见有个僧人从外头走进来这几间寮房,后面领着个人,是个身材粗壮的中年男子,方脸细眼,下颚蓄着小胡,一身染蓝绣白鹇官服。
沛儿顿时瞪大了眼睛,倒抽一口气。
她连忙拿手掩住自己嘴巴,免得发出声音。
她透过门缝眼瞧着僧人将那官员给带到其中一间寮房,并关上了门,沛儿才敢把手放下,轻轻长出一口气。
沛儿一颗心跳得极快,她被关押得太久,早就失去对时间的感觉,不知从她被别宫救出后到现在,究竟关了多久,现在忽然得到逃跑的机会,她不敢错失,因此没有考虑太久,她见左右无人,便轻手轻脚,推门而出。
她望着那官员进去的寮房片刻,然后收回目光,头也不回朝寺院后方跑去。
寺院后方是一排茅草房,有两三个穿着落魄的老汉正生火煮饭,沛儿小心翼翼避开他们,然后一路走出了寺院后门。
她从前惯常做这些掩人耳目的事,如今身手还在,一出寺院,她便往林子里跑。
没有跑多久,她便到一处石壁前停下,在那石壁杂草丛生处用力拨开,只见一个石穴露了出来。
那石穴也可容纳三四个人,沛儿爬了进去,靠在洞壁上大口喘气。
她终于逃了出来。
她没有休息太久,便在角落摸索一番,不知摸到什么,拿着便塞进嘴里,然后她举目四望,拿起地上的碎石,往洞壁上凿刻,刻了约有一刻钟,她才放下碎石。
刚放下的那一刻,忽然有几个人冲了进来,将她压倒在地。
“卸了她下巴,免得她寻死。”
这熟悉的声音响起,沛儿双眼睁得极大,她全力挣扎,无奈好几个人压着她,她侧过头去,却见是那个一向负责看管她的人,伸手过来,干净利落地卸了她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