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船离岸后立刻改变航道,进入回流放之地的正轨。
大胡子浑身舒坦,在船舱里给自己整了一桌好菜两坛子酒,喝得脖子发红,哼着不在调上的小调。
苏安趴在窗舷,八月河上的阳光混着河水微微腥味,有股别样的清新气。
整条运河上船来船往,翻出的白浪折着金光。
“大胡子叔叔,运河上的船总这么多么?船多的时候会不会避不及撞上?”他问。
瘟神一个个送走了,留在身边这个小的可以忽略不计,大胡子心情好,不吝多说两句,“撞什么撞,我十二码头以河运营生,挑出来掌船的都是有多年经验的老水手,撞船?谁敢让船撞了,老子就把他脑袋撞船上!”
苏安抹脸,往船后指了指,“后面的船好像想来撞我们,那是要拿他们脑袋撞船还是拿老水手脑袋撞船?”
“……”大胡子从船窗探出半个身子,只往后瞄了一眼就草了几句娘。
货船正后方三条航船并列,乍看只是普通运船,但是船上晃动的人影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的,且身上没有半点江湖气。
“是追兵!这群狗逼瞧着老子船上人少了,出来找事儿了!”
鹰犬还审时度势?看他落单了才跑出来蹦跶来了?
你早点出来老子还敬你是条汉子草你娘!
苏安闻言,立刻从衣襟里掏出个鼓鼓囊囊的袋子一把塞他手里,“这是毒爷爷下船前给我的毒烟弹!说有追兵打不过的时候可以用!”
说完又从袖子里摸出两把袖弩,一把也给了大胡子,“这是长冬叔叔给的,让别轻易露出来,危急的时候当暗器用,攻敌不备能保命!”
大胡子看着手里东西面无表情,“你还藏了啥?”
苏安讪讪又从小袍子下摆扯下个小布袋,打开,里头是一把泛黑光的梨针,“这是甜宝给的。”
“扎敌人用?”
“……”不是,甜宝说你要耍奸诈的话拿来扎你。
这话藏肚子里,苏安坚定点头,“嗯!扎敌人!大胡子叔叔,我跟你一条心!”
“口蜜腹剑油嘴滑舌!哼,就后头那三条船,想让老子抱头鼠窜?小瞧谁呢,跟来,老子让你看看十二码头的本事!”
真以为他在流放地被压着打就窝囊了?
那是没有好时机发挥!
臭小子,让你长长见识!
船下底仓后方,一溜儿的微小洞口,每个洞口后都驾着个机关。
大胡子带小子在机关旁转了一圈,手往机关上轻轻一摁,几条细如丝线的东西咻地便从小洞口射了出去。
苏安立刻趴到一旁瞭望口往外瞄,只听细线稳稳扎进后方船体,抽回来的时候直接把那边船板给拉崩了。
河水立刻汹涌往里灌,船只倾斜,偏离航线。
苏安:我滴娘!
半大小子反身就跳大胡子背上,两手抱着他脖子欢呼,“大胡子叔叔,你忒厉害了!”
“撒手,下去!谁让你上来的!”大胡子浑身不自在,使劲儿想把人往下甩。
愣是甩不开。
“没想到这么小的丝线竟然这么韧,啥东西做的?”
“哼,吞天网上抽下来的丝,老子的杀手锏,能随便告诉你?”
“我都看到了!”
“看到也没用,你没有!”
“哈哈哈!你有就行!大胡子叔叔,多带我见识见识?”
“滚!”
船舱底下的热闹久久不散。
夕阳斜照,八月的运河暖色绚丽糜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