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这里,对于他们是很危险的事情。
但超乎预料的事情发生了,一向顺从我意愿的母亲却拒绝了我。
我感到疑惑,感到不解,这分明是为了他们的安全,为什么母亲会拒绝我的提议?
“你父亲一辈子的心血都在这里。”
进行这番对话的时候,我和母亲站在存放酒糟的阴凉房间里,这里到处散发着诱人的酒香味,浓烈得随时能让人醉死过去。
我当然知道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都在这里。
他在这个镇子上出生长大,在这里娶妻生子。他曾是农民的儿子,他从我的祖父那里学习到酿造粮食酒的技术,这本来是只有丰收年里才有的奢侈。
但我的父亲并不死板,他在农闲时候做杂活,用打零工挣来的钱去收购其他人家多余的粮食,再用我祖父的手艺,将这些粮食酿造成庄稼酒,出售给镇上的酒馆。
我们家之所以能够在这个镇子上拥有一定的地位,完全是父亲一点点积攒下来的财富与人脉所给予的。
离开这里,他将一无所有。
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十分清楚离开这里的结局,但还是没有放弃劝说母亲同样我的计划。
“至少我们活下来了。”我说,比起这些声誉,财富,我更希望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妹妹能够健康的活着。
但母亲却提出了另一个更加真实,更加残酷的现实。
“离开这里,就安全了吗?”她看着我,记忆里慈爱的面容上满是失望。
我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我,不由得后退一步。
不。别拒绝。我想着,用无声的语言传达着这个意图,但我的母亲并没有接受它。
“你只是再为自己的自私找借口,约瑟夫。”她说,“你说这是为了我们好,让我和你的父亲,我们这样的老家伙儿离开家逃亡,我们能去什么地方?离开这里就真的安全了吗?没有了这些酒糟,没有遮风避雨的房子,你要我们怎么生活?你妹妹以后怎么嫁人?约瑟夫,你不能因为满足自己的私欲这样为我们做决定。”母亲的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坚定,“我不会帮你说服你的父亲,现在你也无法说服我。”她露出些许悲痛,“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叫凯瑟琳的女孩,就应该自己去保护她。”
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
我想告诉母亲凯瑟琳的身份,想要告诉她我们的敌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可怕存在。
那绝不是我的父亲,我,一个小小的酒庄主人,一个酒庄主人不成器的儿子能够对抗的存在。
别说是阿兰尼·加仑本人和他恐怖的巨龙,我们甚至无法对抗他的骑兵,他的骑士团。
我听说过王国骑士团的故事,知道他们个个都是英勇无比的强大战士,而从凯瑟琳口中我才了解到,骑士与骑士之间也有着难以相信的察觉。
如果说阿兰尼的骑士是骑着战马的铁甲战士,此刻我们王国的骑士就是拿着未开刃的木剑过家家的小男孩!
这一切是如此的可怕。
这是母亲根本无法想象的恐怖噩梦。但我小看了我的母亲,在我的记忆里她一直都是顺从父亲照顾家人的妇人,但她也有着自己的思想,她也听说了那些在街坊之间流传的传言,她比那些嚼舌根的男人女人更加了解事情的真相。我曾将凯瑟琳带回家,母亲也许早就从她那不凡的谈吐和毫无挑剔的礼仪之中窥破她的身份。
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一直都不说出来而已。
这一次,我以为对他们好的决定,却在某种程度上害了他们。
母亲拒绝了我,父亲也一样。
我尝试越过母亲直接与我的父亲交流,可当我看到他在储酒的地窖里发呆的时候,我就知道,无论我说些什么,他已经下定决心绝不会离开这里。
这让我难以接受,甚至于我去找了我的妹妹珍妮,希望每日幻想着英俊的王子会骑着白马来娶她的傻姑娘说服父亲和母亲。
就像她小时候一样,哭哭鼻子就能轻而易举的达到目的,珍妮总是这样达成目的。
“不。”我从珍妮那里得到了拒绝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