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笑了笑,把手上的泥人递给她。
黛玉拿到手一看,这个泥人头戴披风手抱琵琶,居然是昭君出塞的造型。
“三妹妹,这泥人——”黛玉想说些什么,可又觉心中剧痛,竟然哽咽难言。
探春反倒安慰她:“林姐姐别哭,这泥人是几个月前二哥哥带回来给我玩的。我因为喜欢,才想着一同带走。”
见黛玉哭得厉害,探春替她擦擦眼泪,又拿起箱中一本书给黛玉看:“你瞧,当日我还让二哥哥带几本西海沿子的游记,如今也算派上用场了。”
黛玉听了,愈发伤心,勉强忍住泪水:“往后,你就是文成公主,也被刻在汗青上。”
探春笑道:“可不是,往后我就要名传千古了。”
虽然口中这么说,可又免不了眼中含泪,黛玉忽然伸手将探春抱住:“三妹妹,你不开心,便哭出来吧。”
探春听了,闭了闭眼,趴在黛玉怀中痛哭起来。
西海卫所
自两个月前鄯州等几处城池被攻破,如今西海卫所孤悬塞外,成了少数没有被攻破的雍军据点。
甄栩当日与余时青虽提前赶到鄯州城,可守城士兵报信太慢,王子腾与南安郡王前一夜又刚饮了酒。
鄯州城反应不及之下,被舌卢王打了个正着。
这一仗打了三天三夜,王子腾第一日便中箭而死。第三日南安郡王被俘,卫若兰之父卫大将军接到消息,从百里外的金城赶来救援。
可西海国骑兵拉着南安郡王作肉盾,卫大将军束手束脚,甚至还被流矢重伤。若不是甄栩替他阻挡,恐怕卫大将军此时已经万箭穿心而死。
甄栩刚刚给受伤的手臂换好药,就见余时青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怎么?可是西海国骑兵又来进犯?”甄栩问道。
自从鄯州城一战南安郡王被俘,西海卫所一带就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格局。
双方都声称要议和,西海国派人来要钱要粮食要女人,朝廷则是发了加急军报,要和亲赔款。可西海国骑兵并未停止对边境的骚扰,依旧是三五天便来劫掠一回。
余时青怒道:“他们昨夜又掳走几十村民。那个舌卢王,嘴上说得好听,还不是不断扰我边境。可见他们毫无信用。”
甄栩摇摇头:“不,这才说明他们就是想和谈。他们只是小股势力骚扰,大部队却按兵不动。可见是以打促谈,威慑我们,好跟我们谈条件。”
“难道就任由他们这么欺负人?”余时青握住拳砸向桌子,激起一片尘土。
甄栩沉默片刻,忽然站起身来。余时青跟上他:“你要去哪儿?”
甄栩看向远方:“我去向卫大将军请缨出战。”
余时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边正是舌卢王驻军方向,急忙拦住他:“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冲动了?”
“时青兄,你还记得上次咱们叩门时,那个守门的武将说了什么吗?朝廷上回和亲不过是十年前。”
甄栩直视着他的眼睛:“‘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注1)我如今虽只是个军需官,可也不愿再看朝廷送公主和亲。”
余时青心中震动,想到自己母亲的遭遇,想到被掳走的几十个村民,叹了口气:“可你的伤——”
甄栩摇摇头,伸出手来:“我的伤不碍事,我也并非一时冲动,这几日已经深思熟虑过。你要一起吗?”
余时青握住他的手:“好!修我甲兵,与子偕行!”(注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