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霁云分明就是伏下身的猛虎,低头俯身并不是臣服,而是为了蓄势待发,趁自己一不注意,跳起来朝自己脖子狠狠上咬上一口,一口就能精准咬断自己的脖颈。
嘶,脖子也疼起来了。
但是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阮棠也没法突然改变原主对待温霁云的态度。
“啧,一身都是血,把地毯都弄脏了,谁让他上殿来的?!”阮棠一脸嫌恶地蹙起眉头,顺便狠狠看了站在温霁云身旁那个尖嘴猴腮的小太监一眼。
尖嘴猴腮的小太监被阮棠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奴奴奴……奴婢该死!陛下饶命!!!”
“挺好一个人,可惜白长了脑子。”阮棠的手轻轻敲了敲龙椅的扶手,幽幽说道,“拖出去赏二十板子,以后别再让朕看到这个不长脑子的小东西。”
小太监一边哭喊一边求饶,被侍卫拖了下去。
阮棠自然不真是因为那小太监把温霁云带上殿来弄脏地毯才拖出去打二十板子逐出宫门的,主要是见他狗仗人势欺负温霁云,看不惯这种人罢了。
打发完那个小太监,就得打发温霁云了。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挽回,只能将未来对温霁云可能造成的伤害降到最低。不得罪温霁云,就是为自己日后争取一线生机。
根据原著,原主会让温霁云给自己的大臣们跪着端茶倒酒,伺候的不仅仅是亡他国家的敌国将相,甚至有从他们梁国中叛变投敌的梁国奸臣,温霁云承受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阮棠自然不能让温霁云留在这个灭国仇人的庆功宴上,继续刺激他已经几乎忍耐到极限的情绪。
“别让他这一身血,脏了朕爱卿们的眼睛。”阮棠转头对自己身旁的大太监说道,“李忠国,把他带后面去找间空房关起来。庆功宴结束之前,不许放他出来。”
在阮棠的印象里,李忠国作为暴君身边最亲近的贴身太监,一向谨慎本分,还是个好好先生,对温霁云没什么坏心眼,也从来没有刻意虐待过他。让他安顿温霁云最是安全稳妥,可以避免有人趁机对温霁云落井下石。
李忠国应了声“是”,刚要走下殿去带温霁云离开,只见座上站起一名身穿紫色蟒袍的大臣,对阮棠拱了拱手,道:“启禀陛下,陛下一个月前就定了庆功宴上,让霁云太子为大家助兴。今日没有霁云太子的‘表演’,岂不是少了兴致?既然陛下嫌他脏污不愿见到他,臣倒是有个主意。”
阮棠看了一眼起身说话的人,原来是当朝太尉卢时晏,在心里默默对他翻了个白眼。
这些人一个个的,一口一个“霁云太子”,并不是真的在尊重温霁云的身份,反而是为了讽刺他曾经贵为太子,如今却落得这般地步。这个称呼从他们嘴里说出来,恐怕对于现在的温霁云而言,要多扎心就有多扎心。
阮棠冷下脸来,故作不悦地幽幽反问道:“太子?我们燕国还有太子的吗?”
原主后宫一无所出,无儿无女,燕国自然是不会有太子的。
小皇帝一向喜怒无常,不知道哪句话就会惹恼了他,卢时晏惊觉自己对温霁云的称呼惹恼了小暴君,连忙改口:“是臣说错话了,请陛下恕罪。臣的意思是,有酒无乐不欢。陛下既然嫌弃温霁云脏污,臣听闻温霁云精通音律,不如让他在殿外鼓琴一曲,以助陛下雅兴。”
这场庆功宴上本来就没有安排歌舞助兴,因为原主不喜欢那种柔柔弱弱的歌舞,就喜欢看比武,所以一般宴会上都表演擂鼓比武。
而且即使安排了歌舞表演,让温霁云来表演的意义可是很不一样的。在古代背景下,最低贱的身份无非就是当众表演歌舞的乐妓歌奴了。让温霁云鼓琴助兴,自然是为了当众把他贬为最低贱的奴仆身份,对于曾经的一国太子来说,无疑算是奇耻大辱。
卢时晏的提议刚刚说完,就有一群大小官员起身附议,一个个等着看好戏上演。
阮棠微微眯起眼眸。看来自己这群在自己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大臣们,果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没有一个打算轻易放过侮辱温霁云的机会。
卢时晏作为朝中重臣,权倾朝野党羽颇多,原主早有打压之意。不论是站在原主打压权臣的立场,还是为了维护一下温霁云的颜面,阮棠都决定不让他如愿。
不如假装听不懂,让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准了。”阮棠微微一笑,点头道,“卢太尉不愧是朝廷的股肱之臣,说话就是有理。喝酒怎么能没有歌舞助兴?”
卢太尉受宠若惊地笑着,谦虚道:“陛下过奖,哪里哪里。”
“不过听弹琴没什么意思。”阮棠故作思考了一番,说道,“朕听闻卢太尉的折腰舞跳的不错,蔡学士的歌声响遏行云。那就请你们二位一同献艺吧。”